仙尊那日罕见地着了一身黑衣，墨般浓重。
“小九，你真的记起来了吗？”他看到霁和眼中的失望和痛苦，“那水镜所现，真的是你做下的事情？”
小九看着他，笑容轻浅。
“是啊。”
小九的声音像是叹息，道，“尊上，你太过仁慈，救错了人。我本来就不是你值得救的人。”
行邢的钟声沉重敲响，小九阖上眼眸，一派平静。
之后是良久的黑暗和寂静。
再睁开眼时，楚浸发现自己似乎飘在半空之中，他伸出手，却只看到一团透明空气。
风中传来木叶的清香，草地上，高大的苍豹正沉默着将那一小团翠鸟的羽毛埋进泥土之中。
他顺着风，走了很久，看到平日里干净整洁的仙殿一片荒芜。
烛台倾倒在地面，墨汁喷溅，如同汹涌血迹斑斑。
霁和便似没有知觉一般，他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毫无起伏。
“小九，小九，你还好吗？”
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元黎轻摇着他的身体，想让他从这噩梦中脱身，“醒醒，小九！”
楚浸骤然睁眼。
少年脸上满是泪痕，他眼角红着，仍止不住地流泪。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将他整个人裹挟，直到元黎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还能感觉到少年单薄的身体在颤抖着。
“元黎。”
楚浸声音喃喃，“我好像做梦了。”
“我知道。”元黎用温暖的怀抱安抚他的不安，他轻抚着小九柔软的长发，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闻的黯淡，元黎低声道，“没事了，现在我在你身边呢。”
“嗯。”
楚浸疲倦地闭上眼睛。
自从系统再也无法为他提供作弊机制之后，他在小九这具身体里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
小九的情感、小九的故事都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忘掉又想起的故事，每一次接收那些记忆时，他都久久不能平静。
“谢谢你，元黎，我好多了。”
半柱香后，楚浸便调整好了状态。
他看着元黎，轻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好。”
九华山。
霁和安静地坐在榻边，微闭着双眼，任由身旁的蓝发青年为他上着药。
鹿知微小心翼翼地将那淡绿色药粉撒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问他，“疼吗？”
霁和仍是不说话。
鹿知微终于忍不住，他把那药瓶啪地一下放到桌子上，拿绷带给霁和包扎伤口。他的动作不小心稍微重了一些，也只见霁和稍微皱了皱眉头。
“尊上，我的好尊上，你自从去了下界之后都已经两天没说话了。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