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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番外二 名字(2 / 2)

  燕宸看梁玄靓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听到那轻飘飘的笑声,梁玄靓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笑什么笑!”

  “笑陛下你啊。”燕宸轻飘飘地说,“半夜砸坏臣子的门,陛下也不怕传出去天下人笑话。”

  这下梁玄靓愣住了,他缓了片刻,然后瞬间感觉脸颊发烫。但是他又不能放下他身为皇帝的面子,只能提着气说:“谁敢!”

  “墨香轩的大门破了,每天往来的宫人官员那么多,悠悠众口,可不是陛下想堵就能堵住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生气了天天躲着朕!朕至于像个土匪一样破门而入嘛!”

  这话着让梁玄靓自己都吓了一跳——朕怎么这么编排自己啊!

  同样吃惊的还有燕宸,他晓得梁玄靓浑起来不讲道理,和土匪没多大差别。可这人今儿却是当着自己的面承认,这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回荡着燕宸爽朗的笑声。

  梁玄靓面上挂不住,“你还笑,不知好歹的放浪子!”

  “臣逾越了,请陛下恕罪。”收住笑声,燕宸清了清嗓子。他缓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生气,是以安慰我。如此搞得鸡犬不宁,明儿宫里流言飞布,我不好相与。”

  “我也没见着你与谁好相与过。”梁玄靓瞥了燕宸一眼,“你是实心眼子,我说你父亲的不好你生气便生气,朕可以不计较。可你让白徐进墨香轩,却不让我进墨香轩的大门,是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不想陛下进来。”

  “你还说你不生气!”

  “生气和不想让陛下进墨香轩是两码事。”

  “你!”梁玄靓第一次觉得燕宸比自己伶牙俐齿。他不怕这人与自己争执,也不怕这人拿刀对着自己,他怕的是这人的心思捉摸不透,怕的是这人躲着他。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从他对燕宸表明心意之后愈加强烈,一旦决定爱一个人,他的决心就会慢慢动摇。可他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自负,哪怕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伤害燕宸,甚至把自己也伤的体无完肤。

  他们两个没有退路,从来都没有。就算是情爱之间,也只是一意孤行,前路是岔口,是深渊,是万劫不复,跌落无尽地,化为灰烬,化为尘埃。他不想去考虑燕宸的感受,更不敢去考虑。一旦他体谅了对方,就像是先认输了一样。他不敢想象,若自己不是站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燕宸是否还会看他一眼。他会不会像儿时一样,视他为泥土,毫不留情的给他一箭,弃之如敝履,直到他失去视线,也不会回过头。更别说像如今这样,与他相对而望。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烛火摇曳着他们的身影。梁玄靓眼睁睁看着燕宸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又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无法在他的心湖激起一片涟漪一样。那一瞬间梁玄靓有点恐慌,他觉得有什么马上要从眼前消失,抓都抓不住。他想要出声挽回,嘴唇微启,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燕宸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一直带着淡淡的情意,他想从中找到更多关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恨,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最终,还是燕宸开了口。

  “今晚陛下宿在这里吧。”

  “诶?”

  “我让人去准备床褥。”

  燕宸的语气平平淡淡,梁玄靓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又不知道这人的心思了。

  宿处在墨香轩最末的庭院,只有燕宸一个人住。这里自然比不上梁玄靓的太华殿富丽堂皇,好在燕宸懂得风雅,种了几枝梅花,寒夜里开得正旺。那梅香飘进屋里,混着檀香,缠绕在燕宸的发丝之间。他背对着梁玄靓,也不管对方直勾勾的眼神,闭目歇息。直到梁玄靓环住他的身子,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才动了动身子。

  他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过了半晌,才轻轻把手抽出来,放在他的肩上。

  “我并不是有意要气你。”附在燕宸的耳边,梁玄靓低声说到,“朕是一国之君,皇威峥峥,你总不能不顾及朕的面子。”

  “……”

  “道歉的话,朕不会说。你若是真生气,朕允许你骂朕两句……”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给我起名‘宸’字吗?”

  “……宸为帝王之意,你燕桁是想你做个好皇帝。”

  “说对了一半。”燕宸转过身,他看着梁玄靓,轻声说到:“宸还指北辰。”

  黑夜之中,北极之星,名为北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所以,我立志要成为驰骋疆场的英雄豪杰,这也是我父亲的愿望。尽管众人都觉得他昏庸无能,他自己也觉得无能为力,可他依旧对我寄予期望。”燕宸轻轻笑着,“你知道吗?我最怀念的,就是我在疆场上的时光,策马奔腾,驭马飞驰,那里有我肝胆相照的兄弟,也有我的雄心壮志。北漠飞沙阑干斜,烈酒高歌闻羌笛……”

  听着燕宸清脆温润的声音诉说着心中所想,梁玄靓的却汹涌澎湃起来。他从燕宸的眼中看到了笑意,他似乎也随着这人到了西北边关。那驰骋疆场的王者有着英俊潇洒的身姿,如同他日夜所想那般让人着迷。

  他无数次想过,燕宸穿着战甲英姿勃发的样子,那定是他抹不去的惊鸿,会让他情不自禁。就想现在,他只想亲吻对方。

  于是他这样做了——大不了就是挨骂,反正朕是皇帝,有什么关系?

  可他却听到燕宸的笑声。

  “你笑什么?”

  “笑你。”

  “呵,你可真是不识好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寸进尺。”

  “朕还想得你进你。”梁玄靓说着就碰了碰燕宸的下面。

  燕宸啧啧嘴,说:“陛下得让白徐多给您开点去火的方子,老是这么精神,伤肾。”

  梁玄靓却说:“朕哪需要什么方子,你就是朕最好的泻火妙方。”

  “我不如你想得那么好脾气。”燕宸说,“允你,也不过是我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你我终归是要……”

  “朕不想听这些话。”指尖点着燕宸的唇,梁玄靓亲吻着他的耳鬓,“就当朕这是在安慰你。”

  “呵,陛下这是在给我道歉?”

  “想朕道歉?”他咬了一下燕宸的耳朵,“门都没有!”

  燕宸似乎是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乐了,掩嘴笑着。直到那人吻上他的唇,把一切化为甜蜜缠绵的吻。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这是他与梁玄靓的赌局,既然接受,就不可退出。输,也要输得尽兴,输得彻心彻骨。

  只是燕宸不会知道,梁玄靓心中的既明,求的是什么。

  “朕还是喜欢叫你君然。”

  既是从他来,便是从他去。眼中的暗,心中的光。以至于多年之后,梁玄靓已经暮雪白头,他坐在墨香轩的梅花树下,静静听着小炉烹茶。他愿今后可静听花开叶落,再无人情世故,再无乱世纷争。他宁愿无人想起,宁愿无人问津,宁愿孤独终老。

  求之而不得,无念梦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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