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番外四·诉相思
梁间燕福利番外·诉相思
六月过后，盛夏的意味就愈发浓厚。七月初五这天，正是邯郸城武安郡节庆的日子，这一天全郡的百姓都聚集在京娘湖，游湖击鼓，赛舟唱诗，一片祥和景象。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系着各式花翎的小舟缓缓前进。梁玄靓阖目坐在舟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小曲儿，悠哉地拿扇子打着拍子。坐在一旁的燕宸，却是拿着一本小册，安安静静地读着。
木案上香盒燃着，随着袅袅烟云带起桃花香味。梁玄靓问到：“香里加了桃花精油？”
“是桃花酿。”燕宸淡声应到。
“桃花酿？”仔细一闻，果然是有淡淡的酒香，梁玄靓睁开眼，“你从哪里得来的桃花酿？”
燕宸没抬头，他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地答到：“渡口的酒家送的。”
梁玄靓想了想，渡口那里是有一家酒馆，那卖酒女正是碧玉年华，身姿刚显丰腴婀娜，一双巧目如盈似水，却老是往燕宸身上瞟。这桃花酿，怕是那小娘子送给燕宸表爱慕之情的礼物。
梁玄靓这心里就不舒服起来——怎么到哪里都有人觊觎你？
燕宸依旧没有抬头，“是你多心了，旁人哪有你这般色欲熏心。”
“朕对你色欲熏心怎么了？”梁玄靓听燕宸这么说，心里更是不舒服。自己明明是带他出来游玩想讨他个开心，他倒好，一路上冷冷清清不怎么说话。就算到了这小舟上只剩他们两人，也这只是安静坐着，都不主动搭理自己一句。于是梁玄靓直起身来，向燕宸靠过去，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千里送京娘。”燕宸又翻过一页，“昨儿个在集市上买的话本。”
见燕宸对自己爱答不理，梁玄靓咧咧嘴，“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男女之间的俗事。”
听他这么说，燕宸抬起头来，他皱眉看着梁玄靓，似是在审视又似在挑衅。梁玄靓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怎么，朕说得不对？那赵匡胤若不是不解风情，怎会让赵京娘苦等这么多年，最后只得心灰意冷削发为尼。”
燕宸轻哼了一声，反驳到：“艺祖侠肝义胆，刚正不阿，见京娘子被强盗掳走，出手相救。虽是拒绝了京娘子以生相许之意，实则一为对方名节，二为心无他想，一路风餐露宿，艰辛不表，护送京娘子回家。更是在立下誓言，等功成名就之日，迎娶京娘。而后他登帝位，便急急前往京娘子家中，只可惜京娘子已经看破红尘，心有相思诉不得，只能与心上人两两相望。这本是令人感叹的旷世奇缘，艺祖的品行和深情也令世人钦佩，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呢？”
“呵，旷世奇缘？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让自己心爱之人苦等多年，只得死心，根本就是匹夫！”梁玄靓轻蔑一笑，然后看向燕宸的眼睛，“反正朕是不会如此，若是我爱慕一人，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也定是要走到他面前诉尽相思，让他知晓我对他的爱慕有多深。”
注视着自己眼睛似乎充满光，连那暗得沉的左眸都似乎溢出光亮，燕宸被梁玄靓看得动弹不得，他直觉得那炙热深邃的目光让他浑身都烫起来。那时燕宸还不知道，这句话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也不知道眼前二十几岁的梁玄靓在三十几岁的时候又会与自己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未来总是不可预料，此时他只能痴痴看着那人嘴角淡泊的笑意，一点点化开。而胸膛，是激烈的跳动，像是在一声声告诉自己，那爱意有多浓烈。
见燕宸呆然看着自己，梁玄靓也愣了一下——不得不说燕宸生得好看，飞眉入鬓浓黑细长，一双眼眸却水光潋滟，这本是英气的脸上便多了一点明艳，叫他不禁心动。他的目光落在燕宸的唇上，那双薄唇明明显得不近人情，却因为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和红润的颜色，叫他心神荡漾，真想吻上……
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梁玄靓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这一声也叫燕宸回过神了。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却是在视线愈加浓烈的时候同时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梁玄靓不禁在心里编排自己，为何一面对燕宸自己就跟个纯情少年一般，动不动就想入非非还老是脸红害羞？
好在有人适时化解了这场尴尬——傅云亭和白徐在另一艘舟上，两人忖着时间不早，便喊着问陛下准备何时回去。
梁玄靓问燕宸，燕宸想了想，说：“难得夏日出游，夜里湖光月影，岂不妙哉？”
“你的意思是宿这舟上？”
“陛下不敢吗？”燕宸笑着，“放心，我会好好保护陛下的。”
听对方调侃自己，梁玄靓扯了扯嘴角——会武功了不起啊！你还不是得乖乖躺在朕的身下！
心中虽然不服，可梁玄靓还是允了燕宸的要求。他让船家寻了一处僻静宽敞的地方，小舟停在离河岸不远处。服侍的人准备好被褥和洗漱物品，就被梁玄靓秉退了。等他把一切打点妥当，自己也洗干净了身子，一进乌篷，却发现燕宸不见了。
这人是去哪了？
紧着出来寻人，梁玄靓去了岸上。他沿着湖岸往前走，终于在一片小泊旁寻到了燕宸——那人竟是坐在岩石上，借着灯塔的光读书。
梁玄靓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白天看书不理自己就算了，这大晚上该同床共枕了这厮居然偷跑出来看书，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啊！
“燕君然！”
燕宸本是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话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差点把书掉地上。他站起身，看到梁玄靓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怒了对方，只得微微欠身，道：“陛下。”
梁玄靓被他这恭恭敬敬的态度弄得更加恼火，一开口便是磕碜人的话：“大晚上的不好好在乌篷呆着，出来干嘛！你是又想耍什么花花心思，从朕的身边逃走？！！”
“诶？”燕宸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我只是出来借着湖水沐浴而已啊。”
“沐浴？”梁玄靓把燕宸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方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头发还湿着，大约是因为刚洗完，身上的水汽把衣衫打湿，薄薄的布料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燕宸的身形，在月色之下显得清高又色情。
梁玄靓不觉心中一动，他觉得脸颊发烫，却又不能失了帝王的面子，只好厉声说到：“那你洗完了还不赶紧回去，在这里看什么破书！”
燕宸便说：“我是想等着身子干爽一些，再回去。免得今晚相拥而眠，把身上的寒气传给你。”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梁玄靓才反应过来燕宸在说什么，“今晚相拥而眠？！！”
见对方一脸惊讶，燕宸忍不住笑起来——梁玄靓啊梁玄靓，平日里你耍起流氓不顾帝王风范，说起荤话不讲礼义廉耻，今日我主动一下，你倒是跟个傻子一样干瞪眼了？说什么赵匡胤不解风情，我看你才是不解风情！
“你怎么能把朕与他相提并论！”
燕宸咧咧嘴，道：“艺祖治国安邦，众人敬仰，拿你跟他比是高抬你了，陛下有什么不满意的？”
“朕当然不满意。”梁玄靓走上前，他靠近燕宸，看着他略带笑意的眉眼，“朕对你只有相思深似海，你亦不会如京娘子那般徒留悲伤。”
“你何故要那我与女子相比。”
“只是心上人比心上人。”
燕宸闻言，不禁一笑。这一笑如蹁跹蝴蝶，飞进梁玄靓的心里，落在他的心上。他如入了魇一般，大概这辈子，都只能沦陷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被抱住的时候燕宸有些愣住，他刚要开口，就被梁玄靓吻住了唇瓣。他不禁睁大眼睛，看着梁玄靓那微暗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戏谑的调笑。
唇瓣的厮磨带着挑逗的意味，对方却仿佛因他的举动吓到，半天都是呆然。梁玄靓微微后退，好笑地看着燕宸茫然的样子，“又不是第一次，你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燕宸不如他想的那般冷清，对方捧住他的脸，与他唇齿相接，甚至还勾住他的舌头。如此热情相邀，梁玄靓自是把持不住，他的手婆娑着燕宸的后背，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沉醉其中。却是猛然觉得舌尖一痛，而后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你！”
燕宸抹了抹嘴唇角，“又不是第一次了，陛下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这样的报复让梁玄靓又好气又好笑，可身为大凉的天子，哪有那么容易认输。于是梁玄靓佯装恶狠狠的样子，说：“想比谁厉害，就回乌篷。”
燕宸自然是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可这事本来就是自己挑起来的，当然不能拒绝。“好啊，只是陛下可不要被我传了寒气。”
人都道，相思了无益，燕宸也觉得他与梁玄靓不必互诉相思。他们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人，或许是因为一时冲动，又或者是鬼迷心窍，只是这一刻有了情意，那便不必去深究。因为这一切终将化为云烟，化为灰烬。他不是沉迷儿女情长的人，梁玄靓不也是。一时的欢愉是抹不去曾经的仇恨的，更挡不住以后的伤痛。许什么誓言，都不如自己心里来的清醒。
可被拥抱时，燕宸还是有那么一丝心动。梁玄靓拥着他进了乌篷，他解开他腰上的系带，动作缓慢又温柔——他向来这样，开始时柔情似水的迷惑，之后便是毫不留情的掠夺。可就是这样，燕宸却如中蛊一般，一次次沦陷。
手伸进燕宸的衣襟里，梁玄靓一边吻着他的胸膛，一边抚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又暧昧。他感受着燕宸冰凉的肌肤变得火热，然后蹭到对方的下颌，燕宸便闭上眼，微微张开嘴，等着他吻上来。
这个吻十分漫长，一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燕宸才侧过脸，深吸了口气。梁玄靓的吻便顺势落在他的颈侧，“君然，你说咱们俩谁厉害？”
被对方调笑，燕宸轻哼了一声，他顺着梁玄靓衣摆摸去，触到那硬挺的时候便故意捏了一下。
虽是隔着衣物，这一下刺激却让梁玄靓头皮发麻，他按住燕宸的手。对方却不管他的阻止，燕宸依旧不轻不重地按压着那里，而后挑衅地说：“陛下觉得谁厉害？”
梁玄靓感受着身下的抚慰，目光却瞥见一旁木箱之上放着的红巾，一个想法生出。
“君然觉得自己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