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祭剑台乃乌家立足之根本,乃先人飞升之处。祭剑台中的试剑石乃乌家万年传承所在,试剑石上有乌家一代代杰出弟子留下的剑意,试剑石扣剑心,悟剑意。若非试剑石搬不走,早随着乌家主支一起迁徙了。祭剑台毁了,试剑石也分裂离析。乌俨心下不由一阵绝望,他们这一支从祖上开始世世代代守着悬剑山脉,世人笑他们空守着祭剑台,做着白日飞升的美梦。时移世易,连他们这一支的后辈也自觉如今的祭剑台早已失去当初的作用,他们守着座空山守着一个传说。然而,乌俨做为少主,是知情的,他们守的不是山,不是祭剑台,只是台中的一块碑石。碑石在,乌家的传承就在,乌家主家隔十年便派杰出的弟子来乌州祭山,说是祭山,实是对着试剑石悟道。乌家的道在于剑,乌家从铸剑起家,走的是剑修之道,以剑证道,上古乌家弟子多是杰出的剑修。
乌俨四顾心茫然,背嵴微微佝了起来,不知所措,心中只有一片冰凉,他们这一支完了。祭剑台坍了,试剑石毁了,主支一脉的愤怒该拿什么去阻拦?
“找,给我找!”乌俨剑指地,吼道,掘地三尺也要翻找出那个引发异象的宝物,但愿那个宝物能消弭主支一脉的怒火,为他们支脉赢得一线生机。
复几日,春秋岛果然来人了。白衣飘飘,腰挟长铗,一个个丰神俊朗,卓尔不凡,尤其是领头的一个,不过弱冠之龄,龙章凤姿,天韵风流,如同谪仙下凡。
天下人皆知乌家人好颜色,家中子弟也个个皆是玉树临风一般好相貌。世人皆知,悬剑山庄的人与别门别派不同,个个皆是清风明月阳春白雪般的人物,别有风流。
却也有人暗诽,这家人真真不该姓了乌。然而,悬剑山庄的人一见主家的人方明白什么才是白衣风流,高山仰止。
乌家本家这次派来的人叫乌珏,刚及弱冠,比乌俨小三岁,辈份却大了一辈。他是主家嫡支所出,这次悬剑山脉天降异象,主家亦是十分重视,这边一上报,那边厢便来人了。
主家一来人,庄主乌珉也不敢怠慢,急急带着庄中长老迎上前去。乌珏不假辞色,只让人带他上山。
乌家的人几次三番上山搜索,被雷噼过的山地地皮都被掀翻过几次,可谓掘地三尺,依然毫无所获。两日后,玉州的玉家,云州的云家,蒲州的蒲家都来人了,这三家与乌家占据了四大州,分庭抗礼,不分轩轾,此时,乌家能拒绝一家,但三家联合起来,乌家也没办法敷衍,只得让步,允他们带人上山查看。这三家反应极快,昆仑那边的反应亦不慢,只是昆仑山上不是一家势力,而是当今天下仅剩的几个修者门派,门派之间角力之下慢了三大家族一步,稍迟滞几日便也纷纷派遣弟子来悬剑山脉察看。
之后,世俗界的武者势力也费尽心思获得上山一观。这武道势力据说是当年末法之劫过后,修真界纷纷寻找出路,有一些修者另辟蹊径,想以武证道,凭一己之力破开天地桎梏,破碎虚空。故立此武道,称武者。修者观凡世人间自是睥睨作态,对这武者也是百般贬低,不屑与之为伍,只是,当今世界却是武者当道,修者势微,纵使乌家有四大隐世家族之名,山下的几大武者势力联合起来,乌家主家也是要忌惮几分的,莫说留守悬剑山脉的只是乌家一支脉。是以,继修者之后,武者也陆续上了悬剑山脉。祭剑台及其附近的山峰便是这样迎来一番又一番新的搜刮,导致附近几座山峰也受到了极大影响。一时,草木伏,飞鸟遁,倒是人越来越多,风波不断,如此,从六月盛夏到九月入秋,草木凋零之际,这山上的人行迹才渐稀,而外边风声却越传越盛,甚嚣尘上,人心浮动。
正文 一.草生多艰
一抹绿芽儿悄悄顶破土壤钻了出来,小小的两片叶子转了转,仿佛在查看四周情形。尔后,茎叶迅速抽长,摇摇晃晃,一边长一边不忘四下环顾,从指长将将长到了三尺高方停下,硕大的两片叶子舒展着摇了摇,碧色欲滴。
景蕤怯怯的晃了晃叶子,这些日子人来人往,如同蝗虫过境,地皮也被刮得薄了三分。只是这地方确实除了焦土就是一片碎石残壁,那些人将地掘了又掘,看着砂土都觉得暗藏乾坤,最后竟是连焦土也没放过,一捧碎石一抷土的带走。也幸好他见机不妙躲了起来,不然就是挨过了雷劫,也逃不过遭人践踏或是连根拔起来的厄运。
景蕤暗自纳闷,不过一场雷劫而已,怎么这些人没完没了的来搜山?他将根须松了松往四处扎去,短短的根须瞬间变长织成一张网,以他为中心将四处笼罩其中。如此一来,也不怕有人贸贸然上山惊扰了他,景蕤哼哼唧唧的摇晃着叶子。晴空丽日,夏日的阳光无遮无拦的照下来,照得他舒服极了,连日来深埋地底,他总觉得身上有股霉气。当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时为草,好些习惯他都改不来。景蕤有些委屈,叶子却迎着阳光摇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