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贴着地面滑行的声音传来，红颜走近：“殿下，薛小姐已经叫女衣护送着离开了。”
姜竹涛点点头，幅度很小，像是很累了。
“还有——昨夜言和忽然从屋里消失，今早才回来。”
话题突然扯到言和身上，永夜一挑眉：“你去调查言和了？我也已经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你之前不是叫我小心他，我怀疑……”
“不用调查了。”姜竹涛打断他的话，叹声道，“他恐怕已经是鬼域阁的人，现在大概站在天城那边。”
鬼域阁？永夜一惊，又听他道：“我府上还没那么容易让天城的人猝然闯入，言和自小会一种功夫，名为‘空门’，空门无形，来去无意。”
“姜竹涛！你早就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这其中的危机再清楚不过，留一个随时准备叛变的人在自己最近的地方，接触几乎所有中心权力。一不留神，满盘皆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他在我身边吗？”姜竹涛闭上眼，在回想什么深藏很久的记忆，“他以前死过一次，因为我的原因。”
“他是前朝二将军的小儿子，时常来宫里与皇子们一同习武，二将军战死后，有位夫人心善就将他留在宫里抚养，但是不再许他练武，只习兵书。”
这好像是第二次听姜竹涛一口气讲这么多话，每一次都是万般愁肠。
“我们习武的时候他会来旁观，当时不知道是谁拉错了弓，那把离弦的箭笔直地朝我射过来，他离我最近，千钧一发我将他拉到了我身前，箭就那样没入他的体内。”
“在场的人都以为是他主动救的我，其实是我有意害他才对。奇迹般的他居然没有死，可是我一直记得我欠他一条命。”
红颜惊讶得杏眸微睁，只见姜竹涛无声地笑了一下：“方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人性本恶，我也逃不掉。”
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你说，我匆匆忙忙，放弃了许多东西，什么仁义什么情感，我在找什么？”
永夜眉头一皱，暗红的双眸似乎隐忍着怒气：“姜竹涛，你在动摇？你记着，你找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心安理得，是天下人的太平盛世。”
明显放沉的呼吸声停留在耳边，永夜不忍再说下去：“你打算把言和怎么办？”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容他下去，姜竹涛沉默了许久，离开前留下两个字——“杀了”，掷地有声。
屋里只剩下他与红颜，红颜侧眸不知该说些什么，赤红的小蛇盘在她的手臂上，嘶嘶地吐着红信。
永夜看着他的离开的方向，忽然道：“我不知道我与他相识是来成就他，还是来毁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