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到朔月之夜，他都会看见黎渊再度被痛苦折磨，剧痛来的一次比一次强烈，而黎渊每每在意识不甚清晰时，含混不清的叫着师尊。又在看到那缕白光萦绕其上之后，眼中的惊慌一点点消散干净，转而敛下眸子垂着头，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般。
黎渊从春末守到秋初，萧铎便也自他身边停留了一整季。曾无数次的看着他伸手想要将这株金蚕草摘下，又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手指停留在冷硬的土壤之上不住颤抖着，划过地面坚硬而又锋利的土石，留下一道道血痕，于旷野之中分外清晰。
萧铎走上前去覆上他的手背，白光缭绕间，似乎黎渊也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回眸看向不远处的惊鸿剑，默默撤回手来。
不过是最后一段时日了……
那虫草已然初现了共生之体，接下来……只要赶在冬天来临之际草叶枯萎前，将这株金蚕草带回天山。等那个时候……师尊便有救了。
他蓦地攥紧了拳，鲜血沾染在掌心。
萧铎一点点从背后环上他的身体，微微叹息了一声，却微弱的连他自己都险些听不到了。
又是三月。
阴冷的风席卷着暴雪，铺天盖地的砸落而下。在这等荒无人烟几乎不可能有人生存的地带咆哮肆虐着，将土地覆上一层白霜。
惊鸿剑直直插入土壤，剑鞘的结界蓦地撑开，将黎渊与那株金蚕草完好无损的罩在其中。
虫草之上已经带上了星星点点的金色，草叶尚未凋零，只是颜色愈发暗沉了些，却还没有枯萎的征兆。
“也许已经是时候了。”
黎渊兀自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抬眸看了看被结界阻拦在外的暴雪，目光又落到惊鸿剑上。
“等风雪将息，我们便回去吧。”
白光跳跃着，就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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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站在山门前算着日子，从那日黎渊离开天山起，时间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此时又一番莺飞草长，却依旧没见有来人的身影。
“洛师兄，明日大典，你怎的不去准备一下？”
祝七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长老们交代的我皆是同你讲述过一遍，明日程序繁杂，师兄也该多准备些才是。”
洛明回头看了看祝七，点了点头，“我明白。”
“师兄你……”祝七看得出他眼底的落寞，上前几步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的曲折山路，“你究竟是在担心掌门师叔，还是大师兄？”
洛明长叹了口气，捏紧了手中的玉佩。那块碧玉触感微凉，却早已被他掌心的温度浸的温热，目光仍旧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山门之外。
“大师兄他……还不知几时能够回来。”祝七面含担忧的看了眼洛明，“我也只从长老们口中听说过此程凶险，但……”
“他会回来的。”
洛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将玉佩重新收入怀中。
祝七见状，也只得收住了没说完的话，“我此番前来，也是师父要我告知你一声……将会在明日大典上宣告于整个天山，你要被立为下一任掌门这件事。”
洛明闻言眸光颤了颤，“此事不能等师兄回来再议么？”
祝七皱眉摇了摇头。
洛明再度敛下眸子，面上说不清是何种情绪，沉默了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
次日。
沉寂了太久的天山久违的有了些喧闹之感，一众子弟聚集于大殿之中。洛明褪下了那一身弟子袍，换上锦缎云纹的月白色长衫，目光却始终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战立于首位之上，正欲张口，蓦地便是一个慌张的声音响起，彻底打破了整个大殿之中的气氛。
“报——”
守卫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就在方才，有一人倒在山门前不明生死，但他身上的那把剑，是……是掌门的惊鸿剑！”
洛明闻言一惊，身形几乎比大脑思索的都要快上几分，还没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已经率先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