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浴缸内旖旎的春色似乎依然消融在他掌心的血滴中。
周绪之将手往身后藏。
如果他知道贺域是在洗澡，他不会进来。
他只是单纯的想确定贺域人在哪里。
“我，我先出去。”
贺域扶在浴缸边沿的手指逐渐脱力，慢慢的沿着光滑的内壁遁入水中。
他的后脑勺被水没过，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闭上眼。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贺域套着件浴袍出来。
周绪之坐在他的床上，一只手撑在了身后，另一只手上的手上已经缠上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上面渗出了点血色。
贺域知道他不怕疼。
忽然想起自己被他关在鹤洲的日子，打碎了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用锋利的玻璃碎片去扎他的手，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
只有一双固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就是这样。
“我不是把密码给换了吗”贺域擦着头发，走倒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怎么进来的。”
他声音平稳，似乎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怒意。
周绪之：“爬窗户的。”
贺域抬了抬下巴，“这手就是爬窗户给弄伤的？”
周绪之：“嗯。”
“下次别这样了。”
贺域把毛巾扔到一边，走到窗户前看了两眼，果然看到一片细碎的血迹。
周绪之不确定贺域现在是什么想法，也不便开口。
“他说的都是真的？”
贺域转过身，看向周绪之。
周绪之鼻息间微微哼了一声，垂眼低垂。
“这都是以前的事儿啊......”
贺域扬声，“以前的事儿？邵盐还在牢里蹲着呢。”
周绪之知道贺域心里会过意不去，这会儿也不敢跟他辩解，只能垂着眼睛不说话。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要不你趁着这次一口气给我交代清楚了吧？”
其实贺域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告诉自己一万遍不要发火，可这火气就是压不下去。
他的目光像一道炙热的火，将周绪之置于烤架，毫不留情的烤，直至灼伤。
“没了”周绪之抬眼看他，“我发誓。”
贺域冷笑一声，“你的话还能信？”
问了又不信，还要讥讽。
周绪之眼睫微微颤了下，唇角绷直。
“我没骗你。”
他起身，带起空气的流动，身上凛冽的香。
很淡。
“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贺域往后仰了仰身子，眼眸中的失落显而易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张口就是个谎的毛病估计要带进棺材里了，难改。”
周绪之站在他身前，抿唇不语。
“说真的，怎么会有你这么谈恋爱的人，换做别人，早跟你分手八百回了。”
鼻音有些明显，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周绪之半蹲下来，去看他的眼睛。
“所以呢？”
贺域皱眉，“所以？”
周绪之看着他，一张漂亮的脸还挂着水珠，湿漉漉的眼睛冒着点光。
“你又要跟我分手？”
贺域觑他一眼，咬了咬唇。
“你这种对象，不分留着干什么。”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要分手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绪之撞着胆子去拉他的手，他没躲。
看来不是那个意思，周绪之松了口气。
他神色真诚，语气柔软，“哥哥，你再原谅我一次，真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刚刚在浴缸里，看到周绪之跑进来，手还流着血，他又气又紧张。
那个时候，贺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说自己犯贱也好，没脑子也好，他都可以用这是之前的事情来为周绪之开脱不是吗？
只不过，邵盐那边确实是不太好交代。
平白的吃几年牢饭。
换做是贺域自己，出来一定要罪魁祸首吃个大亏，更别提是邵盐。
越想越觉得烦。
贺域有些担忧的看着周绪之，认真道：“我问你，这件事付云祯知道，邵盐肯定也会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周绪之摩挲着他的手，只要他不朝自己发难，邵盐那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别担心，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邵盐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他。”
贺域没说话。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