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秋强作笑脸捧起他面庞:“说什么呐?我干嘛怕你?我没你都不知道怎么活了。弈哥要不咱俩走吧?远走高飞,我带你去沪市。我们可以乘渡轮到茚度再转飞机去英吉利。”
段弈苦笑:“我走了外面那五六十号马匪怎么办?一个个兜里有钱手里有枪的,留他们在这为祸一方呐?我要走也得把他们……带走。”他说的“带走”当然不是带到英吉利去,人间没有他们该去的地方。
“别说了,弈哥别说了。”靳秋显然听得懂,无声亲吻段弈湿润的浓密眼睫:“你去哪我就去哪,咱俩说好的……你下辈子还得娶我呢。”
段弈胡乱点下头合衣躺床上,他表情背在阴影里靳秋看不清,但头沾枕头不出片刻就发出轻微鼻鼾声。
靳秋把被子拽起来盖俩人身上,侧身搂住段弈后背久久无法入眠。他想:虎踞山也许没有真老虎,但段弈已经骑虎难下了;而自己有无数条路线可以撤退,可唯一能确定的方向是和段弈共进退。
他俩天刚亮就被外头人声鼎沸的造饭声吵醒。人多锅大嚼用多,声音肯定小不了,靳秋把段弈身体扳向自己,拿手支着脑袋问:“你们下雨的时候怎么做饭?”
“下雨吃干粮呗。”段弈揉揉眼睛亲他一口:“昨晚还想跟你说会儿话呢,结果一下子就睡着了,你睡的好吗?”
“在你身边当然睡得好,比在家睡的还好。”靳秋把头发往后拢拢,也笑着回亲他一口:“我这次过来是跟大当家汇报两个好消息;一是我的米粮铺子要开张了,你们多挖几口粮仓菜窖,等我把粮油肉蛋送上山你们得有地儿存放。二是咱城里富贵老板们决心投靠你了,我打算近期带他们出城来见一见你,可他们不敢上山,想在山下挑个庄子和你会面。”
“夫人威武!”段弈脸现喜色伸手回抱住他:“和商队会面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屠司令这两天大约就要杀上来,等我先把这边料理清楚再让李枭给你传信。”
“嗯,我等你传信。”靳秋乖乖点头,点完头又有些担心:“曹总说他们会来多少人吗?”
段弈起床在沙盘下摸出个搪瓷喝水缸,看里边还有半缸凉水抑头咕咚咕咚灌到肚子里:“据说两百来人,问题不大。”他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把一面新红旗插在沙盘上。
靳秋仰头看他一脸惬意的模样笑问:“你好像很享受往山头插小红旗这件事呀?”
段弈直言不讳:“当然喜欢,将来这个沙盘上,还有沙盘外......都会插上红旗。你想象一下那个情景哈哈!”
靳秋心想那不就是过国庆节呗?他知道段弈在说啥,但故意嬉笑着往歪处解读:“哇哦!那都是我雕爷打下的江山。”
段弈哈哈大笑,笑过后叉腰盯住沙盘满面憧憬喃喃自语:“红旗拂荡,国泰民安。”
“嗯,努力多活几年都能看见。”靳秋神情笃定站起来拍拍他肩膀:“别看啦,它们比我好看?”
段弈赶紧端正态度:“没你好看,你最好看。等会儿吃完饭我送你下山。”
“不差这一天,我明天再走。”靳秋冲他夹一下眼帘甜滋滋勾搭。
段弈抿嘴要笑不笑睇他一眼:“也......行吧。”
靳秋挽段弈胳膊去河边洗漱,蹲河边洗脸的一名马匪看见他们过来扭头撩骚:“嚯!夫人脚可真大!马靴漂亮。”
靳秋嘿笑一声低头瞪人:“我马裤更漂亮,你敢看不?”
“不敢,不敢。”马匪讪兮兮瞥一眼段弈,抹把脸赶紧跑了。
他们山寨里吃饭分三队人各做各的,一队是段弈为首的马匪,另两队都是矿工,但一队人戴脚镣,另一队人不带,不带镣子那些是段弈最早从山下劫上来的良民。
阶级分层很明确,但食物材料没差别,有肉就都吃肉,没肉就都吃菜粥,省去许多口角分争。等级差异主要体现在吃饭坐的位置上,段弈带人坐的地方地势最高也最平整,方便他们放眼眺望掌控全局;其他两群人能活动的区域相对局促些。
开饭之前段弈宣布最近几天矿上暂停开工,所有人除把守山道换防外,严禁离寨。
众马匪听罢有人提议:“要不我们进山里躲躲吧,咱们做匪的何苦跟城防军硬碰硬?”在座不少人是别处匪寨观望形势后投奔过来的,也有从前因为各种原因背过人命官司,逃进山里的散兵游勇。听见官兵两个字拔腿就跑是他们的本能。
段弈嗤笑一声瞪过去:“老子连拔十二座山寨一统虎踞山,就是为了占稳这片地界,他们一来我就跑,座山雕不要面子的啊?”
旁边马匪起哄大笑起来,可也有不少人神情惴惴的笑不出来。段弈扭头对靳秋道:“你站起来。”
“干嘛呀?”靳秋不明所以,但依然放下饭碗听话站起身来。
段弈继续道:“你刚才不是想叫人看你马裤吗?把裙褂脱了让他们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