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华真卑鄙。葛出云想。
但还是决定让他一次。
就一次。
“你上次说的道歉,我去。”他扭过头,看着葛建华沉寂的脸,说,“你安心走吧。”
他声音颤着,一直颤到了脚趾尖。
葛出云又欠了季蔷好大的人情。
他被带去警察局问话,葛建华被判定毫无生命特征之后的事情都是季蔷帮忙处理的,就连火化的钱都是季蔷付的。
他被带上警车的一幕还让在门口蹲他的季鸣忱给看见了,狗崽子仗着自己跑得快,跟在警车后面追了大半道儿。
最后民警同志看不下去了,怕他累死,允许他给季蔷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给人带走。
季鸣忱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对着这两天层叠不断的大新闻一无所知,还以为是葛出云犯了什么事儿,季蔷带着人来薅他回去的时候,挣扎得像一条被扔进油锅里的活鱼,叫一个誓死不从。
直到季蔷急了,甩了他一巴掌,“他爸刚走,你别再添堵了行不行!”
季鸣忱僵住了,机械地摇着脑子望着季蔷,“不可能,我昨晚还跟他说话来着,他当时还很精神……”
当年的季鸣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最后一个和葛建华说过话的人。
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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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建华的骨灰被安置在了乔山那边的公墓,有山有水,和他之前的居住环境差不多,而且空气更好,噪音更少。
入葬的前一天晚上,葛出云就被派出所放出来了,他没让人发葛建华的死讯,怕没人来,也怕人来捣乱。
毕竟葛建华生前的风评,就比他好不了多少,死后还得被自己这个负面新闻缠身的儿子拖累。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隐约在来送行的车队中看见了熏子的脸,可抵达之后,却又不见了。
没来最好,老头要是知道她来了,准能给气活过来。
人来的少,流程进行的就快,除了赵大夫和季蔷母女外,愿意再来送送他的,竟然还有葛建华昔日交恶那些老家伙了。
这里葛出云眼熟的人不少,老头以前和他们吵嘴打架一样没拉下过,甚至还互放过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
如今人都没了,以前那些话也就不作数了。
“你们先走吧,我也没什么事儿,多陪他一会儿。”结束后,赵大夫轻轻摸着墓碑说。
季蔷点点头,上前替她把围巾系得紧了一些,“天儿冷,妈你别凉着。”
葛出云离开得早,葛建华没给他留话,他也没什么话跟葛建华说。
他要去公墓办公室那边办理祭祀证明,路过的时候看见阿周下面帮葛建华的那些旧友引路。
乔山公墓很大,不好走,阿周刚给葛出云指完路,就看见季蔷急匆匆的跑下来,问他有没有看见季鸣忱。
阿周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他好像打从仪式开始就没有见到季鸣忱,还以为季蔷怕他捣乱,给他锁在家了。
季蔷拍着脑门,脸色奇差,“死孩崽子,一会儿没看住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省心,等我找着他非得给他腿打折。”
阿周左右扭着头看,随后朝西一指,“他是不是去找出云了?你去那个蓝顶的小亭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