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汽车慢慢行驶,楚晏钰坐在车顶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挑着笑松散的辫子垂在胸口,脸上还带着个墨镜。
施然坐在窗户边目睹全过程,撺掇着全海经过去给楚晏钰准备把遮阳扇,备点美酒跟美食。
全海经一听,深以为然,赶紧给底下的近卫兵打个手势,让上来三个人。
约莫几分钟的模样,楚晏钰忽然发现头顶多了个遮阳扇不说,左边右边还有美食跟美酒。
“准备的不错。”他赞许道,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一杯,还是红酒。
近卫兵脸上带笑,“七太太教得好。”
一口美酒差点呛着,楚晏钰转头看了一圈,发现那丫头靠在窗边正朝他努力挥手。
这丫头,真是……不知道说她些什么才好。
同一时间,施然对面那栋酒楼靠窗边的位置,穿着西装长相偏阴柔的青年,挑眉看着那笑容灿烂正在挥手的施然。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是施然与楚晏钰的合照,地点是在宿城的八角楼上,场景是他俩正在吃烧烤。
“他倒是挺宠这个七太太。”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轻哼一声。
而这时,候在他身边的男子将几份报纸拿了过来,“韩少爷,这些就是佛系咸鱼连载的最新绘画。”
青年双眼一亮,赶紧让人拿过来,将绘画那一面剪下来放在相册里排好版。
“佛系咸鱼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青年问道,翻阅那绘画内容,一个个甜掉牙的场景笑的他合不拢嘴。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里面的主角是兄弟情深,但是在他眼中,这分明就是郎有情郎有意恋爱小短剧。
男子被他嘴角那抹笑骇的哆嗦一下,不动神色的往后退,“韩少爷,属下已经联系过报社的人,他们说佛系咸鱼没有露过面,是他身边的婢女代为投稿。”
“不过……报社的人说佛系咸鱼投稿时间不定,有些时候一周一稿,有时候一周几稿,后面就不来了。”
一听这话,青年无语了,“怎么能够这样,太任性了,不能一周一稿的投么!”
男子啥也不想说,据他了解,搞艺术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创作全靠灵感,就好比前段时间尤为出名的服装设计师沐泡泡,夫人提前就跟他预定了礼服,但是那段时间沐泡泡没有灵感,直到前不久前才做好送过去。
导致没有合意裙子的夫人不想去参加宴会,然后吧,连带着老爷也没有去成。
这之后,老爷还感叹,夫人的礼服幸好没有做出来,否则他还得去蹚次浑水。
计时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六条大狼狗在哨声的召唤下,回到主人佛爷身边保驾护航,而士兵们不想误伤无辜,赶紧把将狗链子拴上。
施然、新月、全海经趴在窗户边,一人手里端着个盘子,边吃边看,活像楚晏钰是马戏团的团长给大家伙表演来着。
不过,能够有胃口还吃得下去的也只有他们了,旁的人莫不是被吓破胆,就是骇的两股战战,仔细回想那天,自己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是五男一女,游戏结束,还剩下三个男的活着,至于宁家的那个司机,还有那搞错事儿的大妈,一个被狼狗咬死,该吃的部位都吃了,一个活活拖的失血过多,疼死的。
车子停在酒楼门口,楚晏钰从车顶上跳下来,把手里的绳子交给近卫兵,让他们一部分人先回去,留下几个跟着便行。
而后,一行七人往楼上的包间走,小二的看见也不敢吭声,等人背影消失在某个包厢里,才压低了声音说:“掌柜的,佛爷进去的那包厢里,有其他客人。”
掌柜的埋头算账,神色平静波澜不惊,“你在这儿工作有段时间了吧,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不认识七太太,你总该见过全副官吧。”
小二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他能说自己是外地人么,他能说自己到这锦城才两个月么,他能说他们过来的那几次,自己正好有事不在么!
不能!
所以,该干哈干哈去吧!
小二叹口气,把那抹布往肩上一甩,笑容满面的迎接一位来客,“客官,你是住店还是用餐?”
在宁四海名下酒楼小小庆祝一番后,全海经抹了抹嘴,让掌柜的记在宁四爷账上。
掌柜送走佛爷跟全海经,转过身来就跟东家宁四爷打电话,听完掌柜报的的数字,宁四海松口气,“比预想的好很多。”
司机那事儿,掌柜的听说了,他感叹一句,“佛爷自从有了七太太,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电话另一头,宁四海颇为认同的点头,这要是放在以前,整条街上但凡是新月搭了话的人,恐怕没人能幸免。
吃饱喝足散步回家遛遛食儿,新月脸上还留着浅淡的淤青,施然本打算让司机直接送她回去,没曾想小姑娘不把别人目光当回事,有自己的想法。
那天发生的事儿给她提了个醒儿,趁着这个机会跟在佛爷身边露露脸,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敢不帮她?
施然在楚晏钰跟前倒退着走,反正有他帮忙看着路,也不担心会踢到障碍物摔倒。
她本来想跟楚晏钰说自己不去学校念书,在家自学,到时间去参加考试就好。
没等她提出,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打断她想要说的话。
“施然同学,能说说你这几天为什么旷课没来吗?”
猝不及防被人堵在路上,施然有点懵,大兄die,你搞毛啊,当着楚晏钰这个熊家长告状,是没得任何用的。
“你是……”楚晏钰微微拧眉,“爷记得丫头的班主任不是你。”
陈逸生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抱歉了佛爷,我是陈老师,代替班主任过来的,施然同学与新月同学这几天旷课不在,老师们都很担心,所以委托我过来看看。”
全海经上前几步,这种事情,他来负责处理就行,“陈老师对吧,人你已经看到,可以让开了吗?”
偏偏,陈逸生好像不吃这套,直接忽视全海经,冲着楚晏钰说:“佛爷,再过两周就是锦辰大学的校庆,施然同学身份特殊,成绩上做好表率值得肯定,只是这学校不是自己家里,还是要多注意才是。”
施然一听,差点没炸了毛,陈逸生这样子,像极了给她家长打小报告的老师。
被直接无视的全海经:……冷静,不要冲动。
话虽如此,但宝宝还是好气哦,这货谁呀?竟然敢无视他!
“学校当然不是自己家里,丫头你要是待的不高兴,那就回家呆着吧,爷看你比学校里的老师强的多,别跟着他们学偏了。”
施然光明正大的给楚晏钰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恍若三月花开,一瞬之间姹紫嫣红。
陈逸生脸色微沉,他勾起嘴角冷笑,“也是,佛爷的身份与我等不同,施然同学既然满足于当下,作为老师,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身穿藏蓝色长衫的青年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施然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像是在针对她,又好像是在针对楚晏钰。
“有病!”施然如此定义,顺带翻了个白眼。
楚晏钰伸手揉了揉丫头脑袋,精致的薄唇微张,似乎打算说些什么。
没曾想,边上跟着新月接着施然的话说,“的确有病,上次还想摸七太太的头来着,要不是我正好……”
听见新月在说些什么,施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脑袋一沉,落在身上的视线——凉凉。
她尬笑两声,眼神讨好的看着楚晏钰,伸手捏着他军装的衣角撒娇,“我那时候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啥也不知道。”
眼瞅着情况不太对,新月试图挽救,“对,七太太那时候正在午睡,他还没有得逞,就被我撞开了。”
楚晏钰冷笑两声,没好气的捏着施然脸颊往外扯,“你还打算等他得逞后,再跟我说?”
难道她愿意这样吗,怎么还成了她的错。
施然委屈的两眼泪汪汪,拿手掐楚晏钰腰身的肉,还拿脚去踢他的腿儿,口齿不清的埋怨,“还怪我咯,要不是你每次都跟我生气,我至于不说吗,还不是你害的。”
“你还有理了是吧!竟然还敢对爷动手动脚的是吧!”同样气不打一处来的楚晏钰,怒火已经快要烧完他的理智。
眼瞅着某人已经要到暴走的边缘,求生欲一脚把变成娇气包的施然踹醒了。
我滴那个神呀,刚刚她到底干了些啥。
瞧着火冒三丈的楚晏钰,施然默默的为自己点蜡。
跟在后边的新月被她家胆小怕佛爷的七太太给惊呆了,双腿发软,忍不住往地上缩。
好在全海经眼疾手快,将这姑娘抓着,才没让她坐在地上丢人。
至于路边上那些吃瓜群众们,已经反应不能,只剩下满满的求生欲,火速逃离现场,瞬间清出个直径十米的空地。
“咳咳……佛爷,我错了。”施然第一时间认错。
楚晏钰冷笑两声,“……呵呵,你没错,全是爷的错。”
“佛爷,我真的错了,求放过!”施然化作大腿挂件,抱住不撒手。
这一次楚晏钰是真的被她给气惨了,嫌弃一路拖着她这个人形挂件回去太丢脸,让全海经叫了辆车过来,把她往里一丢,自己坐进来,吩咐司机直接开到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楚晏钰去书房呆着,对施然不理不睬,脸色难看,活像她欠他百八十万。
尝试过美食记、美人计,都没得到效果后,施然搬着个小板凳坐在书房门口,双手托腮看着天空,决定还是苦肉计算了。
楚晏钰化怒火为动力,埋头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发现那丫头屡战屡败,现在破罐子破摔不来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烧起来。
这丫头,看来是他把她给宠坏,现在无法无天了是吧!
楚晏钰火冒三丈拉开房门,琢磨着要去梅竹小苑折腾施然,撒撒气,余光扫见一抹熟悉的颜色,他偏头看去,只觉得火上浇了油,烧的更旺了。
十月,昼夜温差较大,施然穿着白日里的单薄裙子靠在门边睡着,小脸红的像抹了胭脂,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受寒发烧了。
一时间,书房这边兵荒马乱,近卫兵凌晨去找人。
躺在床上睡得香,被人抓起来的古解戎穿着睡衣,抓着医药箱赶过来,他给施然开了退烧药服下,让新月用酒精给给她擦拭手心、脚心降温。
施然烧得迷迷糊糊,大脑有些不清醒,哼哼唧唧的像个可怜小动物,抓住楚晏钰的手不放开,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
“佛爷……”
“我错了么……”
“别生气了……”
“我怕么……”
“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最喜欢欺负我了……”
“别人都是男的哄女的,怎么都是我哄你……”
“好累呀……”
“去TMD方案……”
“敢吃老娘豆腐,削死你……”
“关门放佛爷……”
“嘿嘿,老娘我老牛吃嫩草……”
“佛爷长得真漂亮……”
“佛爷的XX,又白又嫩,还好唔唔……”
一把捂了施然胡言乱语的小嘴,楚晏钰清了清嗓子,耳尖微红,他让新月回去休息,这里没事儿了,不用她。
要是她没听错,七太太貌似还在抱怨佛爷小气来着,单纯如新月,心里为施然快要苟不住小命而担心。
房门关上,施然睡得不安稳,嘴里叫着热,动手掀毯子,楚晏钰往手心脚心擦点酒精,体温降下来一点后,她消停下来,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丫头,你最喜欢谁?”楚晏钰眼神微闪。
施然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嘿嘿两声,回答的铿锵有力,“碓冰拓海!”
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倭国人?
楚晏钰微微蹙眉,又问:“那是谁?”
“《学生会是女仆》的男主角!”施然的男神。
男主角,难道那人是个戏子?楚晏钰脸色不快,追问道:“那人现在什么地方?”
施然嘿嘿两声,“你傻的吗,那不是人。”
不是人,又是男主角,难道是某部作品上虚构人物?
“丫头,除了他,现实生活中,你最喜欢谁?”
施然翻身抱着被子睡了,“你欺负我,不告诉你。”
瞧着那撅到自己面前的屁股,楚晏钰忽然觉得手痒,特别想往施然的屁股上招呼。
想到这丫头还发着烧,楚晏钰忍了,任劳任怨的给她手心脚心擦酒精,直到她体温降下来,才躺在外侧,拉过毯子的一个角落搭在身上。
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儿。
次日一早,新月过来伺候洗漱,瞧见神色中透着疲惫的佛爷,又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挤得佛爷差点掉下去的七太太。
新月默默转身离开,把门带上,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伸手捂脸挡住嘴角那抹笑。
那天的事儿,好像两人商量好的一样,绝口不提,就像是没发生过。
施然休息了两天,打算去学校报道,碰巧新月脸上的痕迹已经消了,就跟着施然一起过去,美名其曰:保驾护航。
午休时间,施然跟新月去食堂吃完东西回来,路上遇见女老师为难清洁工。
那人是上次帮忙做教室清洁的那位,新月想过去帮忙解围,没曾想刚走近,便听见那女老师称呼清洁工为“四太太。”
四太太?
新月大吃一惊,难道那清洁工是喻敏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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