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城市边缘吗?”俞珩问。
“嗯,你和阿宇说你接触过他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谢澜垂眸,盯着俞珩腿上白色的纱布轻声问。
俞珩抬头看着父亲的轮廓,直觉他生气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尽管他就坐在那里语气平静,但俞珩就是能从中感受到和平时的不同。
“只是意外,不是冲着我来的,一点促发情的药物,没造成影响。”
“看来你的小男友不太靠谱,我还以为……”谢澜话锋一顿,“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意识到你的手术有问题?”
“是。”
“发现有问题后不应该直接来找阿宇吗,怎么先去了谢家村?”
“我以为冯叔不会那么容易告诉我。”
“他一直为瞒着你而心存愧疚,”谢澜叹口气,“我本来不想把卷他进来。”
“那你为什么会招惹到城市边缘?”俞珩问。
“是他们先试图咬我的。 ”谢澜露出一个略显不屑的笑,大概是俞珩还在身边,他很快就把那个表情压下去了。
在黑暗里俞珩根本注意不到那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
谢澜表情无奈地摇摇头:“生活太无聊,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就因为这种理由……”俞珩握紧拳头,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把犯罪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谢澜并不想和自己的儿子讨论自己做这种事的动机,用稍显无奈的语气轻声道:“还好你不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
俞珩微怔,抿紧唇没说话,他知道谢澜的意思,也知道谢澜在转移话题,但是他已经问不下去了。
“你可以接电话,一会儿你男朋友要着急了。”谢澜一直看着车窗外,突然看到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跑过来,他蹙眉跨到前座,拧开钥匙门开车,“有人要来了。”
“哪边的?”俞珩看他迅速的动作,像是明白了什么,跟着跨到副驾驶。
“比我更不像好人那边的。”谢澜的车本就停在一个随时能出去的位置,很快就拐出角落沿着居民楼前的小路往前跑。
“城市边缘?”
“嗯,系好安全带。”
这是一条小路,在冬夜里路上基本没几辆车,所以后面突然咬上来的两辆车就特别明显。街边的路灯照到车里,在谢澜脸上留下一连串斑驳的光影,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俞珩从他平静的表情中甚至看到一丝快意。
口袋里刚才停下的手机又在振动,俞珩稍一犹豫,还是挂了电话,给宋砚寒开了位置共享,他相信宋砚寒会明白他的意思。
俞珩被迫跟着自己的父亲体会了一次之前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刺激之旅,谢澜似乎对这片很熟悉,车越拐越偏,在又一次遇到红灯的时候,他甚至开始往未开发的荒地里开。
这一路磕磕绊绊,俞珩因为高度紧张反倒没平时晕得厉害。小面包似乎被改装过,后面的两辆车根本追不上,但是下了荒地有两辆不知从哪里赶来的车堵在了他们前面,大有撞上来拦车的意思。谢澜猛踩刹车,车头几乎撞到树上,四辆车把他们的小面包围起来,远光灯齐齐射过来。
俞珩被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晃得眯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谢澜。谢澜表情没变,在远光灯的照射下俞珩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谢澜回头对他叹了口气,收紧身上的披肩咳嗽两声,从车里抽出来一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打开车门下了车,俞珩拨通宋砚寒的电话,调到免提静音放在口袋里,跟着谢澜一起下车。
对面四辆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善茬,但是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凶神恶煞。
俞珩紧张地手一直在抖,他靠在面包车上,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虽然学过几年散打,也不是没打过人,但是他却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在昨天这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只是普通又渺小的人群中的一员,还在为宋砚寒涉曾经身险境而心疼,却没想过自己今天就要经历这些惊心动魄。
谢澜比他淡定,眯着眼侧身半步挡在他前面。
“谢先生好久不见。”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站在他们对面,身边围着一群人。
“竟然是你来的?”谢澜抬起头来和那人对视。
“这是对谢先生的尊重。”郑承弹了弹烟灰,“谢先生在袁哥那里待得好好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怎么说走就走?”
“想换种生活方式。”
“换种生活方式?我看你是想死吧,你能捡回来这条命第一次,还以为能有第二次吗?”郑承冷笑,手里拿着一根棒子。
“为什么不能?”谢澜长长地出了口气,白色的气团氤氲着散开,“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是你要死了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