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珩用力抱紧他，慢慢松开双臂，翻腾的胃似乎已经到极限了，他弯下腰终于吐了出来。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只能吐出酸苦的胃液，却还是止不住地想要干呕。
宋砚寒弯下腰给他顺气，有同事跑过来递上一瓶水，他用眼神表示感谢，拧开瓶盖递给俞珩。
吐完后俞珩脸色煞白，他牵起宋砚寒的手，用力握着走到谢澜身边。
谢澜身后盯着他的小哥看到两人过来，侧头看向张焱，张焱冲他点点头，他便直接让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宋砚寒抿唇，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执法者和犯罪嫌疑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场景实在是尴尬，而他一直不擅长处理这些。
谢澜倒是自在，他站起来拍拍膝盖，看着俞珩的手臂，他在车里没注意，灯光照过来之后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也伤了：“脱了外套我看看。”
俞珩脱了外套，小臂上的血迹染红了浅色的毛衣，他下午没来及处理，血迹干涸都沾在身上，经过刚才的激烈动作伤口又裂开了。他轻轻掀开毛衣，牵扯到结痂的伤口一碰就疼，要想处理伤口得先把伤口撕开。
“这又是怎么弄的？”谢澜按住他的手，弯下腰看他的手臂，刀口很长，血和衣服紧紧黏在一起，新鲜的血液顺着毛衣往外渗。
“钢管划的。”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谢澜叹口气，抬头看向宋砚寒，“带他去医院，记得要打一针破伤风。”
“是。”宋砚寒紧张地点头，就差敬个军礼了。
“律师我已经找好了，他会主动联系你，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如果有人问你这两天发生的事，你不用顾虑，全部如实回答。”谢澜看向俞珩，“还有，照顾好你母亲。”
“爸……”
“没事了。”谢澜主动抱了一下俞珩，转头看着宋砚寒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谢伯伯……”宋砚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点，脸上扯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本该到场的，没想到拖了这么久才见面。”
“嗯……”宋砚寒完全没想到这次会发展到见家长，自然就没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实际上连俞玟那边他都没搞定，也就是俞玟不干涉俞珩的婚姻他才不用面对婆媳关系。但是谢澜无论看架势还是别的什么，都比俞玟更麻烦。
“你们两年前离婚了吧。”
“是。”宋砚寒回得很心虚。
谢澜叹口气拍拍宋砚寒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反而主动走向刚才看守他的小哥。
“嗯？”宋砚寒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点点头，等谢澜走过去，侧头疑惑地看着俞珩。
这就完了？
“他一直不怎么管我，可能是对你满意的意思吧。”俞珩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露指战术手套，想到他跑过来时背的箱子，“你开的枪？”
“对。”
俞珩回头看向子弹来的方向，那个方向的制高点，似乎只有那座斜拉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枪法不错。”
“我更希望不用开枪。”宋砚寒托起他的下巴，干燥温热的手指落在俞珩还沾着血的脸上。
“……”俞珩垂眸，侧脸贴着宋砚寒的掌心，皮革的质感很舒服，现在一安静下来，他满脑子里都是郑承在他面前倒下的场景。
他知道郑承没死，知道那只是麻醉弹，但却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如果那时实弹，如果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胃里一阵翻涌，俞珩用力抓紧宋砚寒的衣服，突然想到自己只是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那宋砚寒呢，他从瞄准镜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景，看到子弹打入人体，看着血花一样地散开？
这次是麻醉弹，但以往每一次都是麻醉弹吗？
他是不是亲眼目睹过很多次，有人在自己的枪下血肉横飞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