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起心肠,对他说:“下次见面,希望师尊是来与我解除灵契的。”
说完,我离开了这座仙山。
要去哪里?
我心中有了个念头。
……
数百年弹指一挥,我在浔阳镇的地界辟了一块无人之地,设下结界潜心修炼。
这数百年间,江百落不止一次来找过我,可都是要我回他的仙山去。
不是为与我解除灵契来的,那便不必相见。
江百落有这个实力硬闯,可他未曾这么做,像个君子一样循规蹈矩,我不让进,他便不进。
只是我让他不要再来,他却没那么听话。
他说仙府没了女主人,已经是一团乱。
我说,神君与我解除灵契,多少美仙姬都要争相做这女主人。
每次对话,都是以他的一句“云纤是我唯一的仙侣”告终。
罢了罢了,谈不拢那便不谈,总有一天能放下的。
……
又过了数百年,有神使到我这小破地传达天帝旨意——
“恭贺云纤仙子,如今你已是天帝亲封的浔阳神君了,快快随我一道上天庭去谢过天帝吧。”
我跟随神使去到天庭。
这并非我第一次来,却第一次不是跟在江百落身后。
在天庭,我遇见了他。
见过天帝之后,他将我拦下,还是说着数百年来一字不差的那些话。
“师尊,放下吧,都过去了。我不再怨,亦不再爱。”
天帝在浔阳地界赐了我一座仙府,甚合我意。
回到浔阳之后,我第一时间便送了十个美仙姬给江百落,并附上书信一封——
【这十名仙姬是我兑现对神君的承诺,神君若有中意的,只管收了罢。】
做完这些,我便去到莲池边,选了一片荷叶,在上面休憩。
不知睡了多久,“轰”的一声将我惊醒。
“神君,不好了!江神君大发雷霆,将仙府的门给拆了!”
我无语扶额。
江百落到底要干嘛!
毁我仙府可还行?我送些美仙姬给他,他倒好,恩将仇报!
我气冲冲地出去找他要个说法,见他覆手立于山门下,面无愠色。
“江百落,你到底要干嘛!”
“本君的夫人丢了数百年,今日前来就是问问,夫人何时才肯跟我回家?”
“我若是不回,你打算将我的门毁掉多少次?”
江百落眉峰微挑,说:“不会了,这次只是要你出来见我。”
“那我不回去,你待如何?”
我挑衅地看着江百落,故意用话刺他。
“神君完全可以与我解除灵契,另择他人做仙侣,若是我送去的仙姬神君不满意,遣送回来便是,我再给神君选一些送去。”
江百落忍着额角的抽搐,对我淡淡一笑,抬手一挥,另一座仙府出现在我眼前,与我的仙府毗邻。
“既然夫人不肯回家,我便搬来与夫人同住,夫人何时气消了再同我回去罢。”
不知怎的,我竟从江百落眼中看到一丝狡黠。
“咳……那神君请便!”
我转身便回屋去了,又觉得不对,看向江百落——
“毁我府门,还请神君照价赔偿。”
说完,我手一挥,给我的仙府加上结界,防君子不防小人,江百落若是真想进来,我也拦不住。
……
后来,江百落每日都在我的仙府门前,做起了人界的泥瓦匠。
他不用法术,反倒寻来人界的砖瓦为我重建府门,这事很快便传遍了天界,他却不以为意。
曾经的战神大人如今竟甘愿窝在这一隅建房糊墙,倒是稀奇。
或许千百万年后,我与江百落都将消亡于这天地之间,那些恩怨爱恨也能一笔勾销了吧?
我仰躺在莲池的荷叶上,闭上眼回想起那些过往,桩桩件件,似乎也不那么苦了。
我放出一只传信的纸鹤,让它替我传话给江百落。
“若是战神大人能在我这浔阳地界待上千年不走,我便打通这两座仙府,合二为一。”
苛刻的条件,我却觉得不过分。
我只要他还我千年,不委屈他。
江百落应承下来,可我早已不信承诺。
他能做到何等地步,时间自会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