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田冯闻言道：“是唐家的案子。”
“不错。现在唐衍正在开封。”薛承弼毫不意外他知晓此案，唐衍较他们晚一些离开落樱镇，不知见过田冯没有。
“我知此事皆因唐让而起，不过他既已死，案子也算结了。这王家小姐不在开封？你们寻她做什么？”
薛承弼看了一眼苏秀。
苏秀道：“姐夫既然知道王曼青是王家小姐，又岂会不知她怀了唐让的孩子？”
“这，我倒真的不知。那是……”
“是兄长让我找人。原本他在名叫张凉的仵作家里，现在失了踪，偌大开封城，不知如何查找。”薛承弼的意思苏秀明白，是要他探田冯知道多少。他虽不大可能跟唐家的案子有关，不过极有可能知晓各地的血案。
“老弟最近不是高升了，怎么，还使不动这开封府尹？”
田冯的消息不光比普通人快，还相当准，连姚红柳亲传的口谕都知道了。
“话虽如此，不过此乃兄长家事，动用府衙的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苏秀心道若是田冯肯答应，说不定寻人更快些。“姐夫找王曼青和张凉，我去找姐姐和悠悠怎样？必要时唐兄还在王府，姐夫可与他一起行事。”
田冯看了苏秀半晌，开口道：“他想要的是活人死人？”
“自然是活的，要死人他还需得着我们找么？”
“那可未必。”田冯嘴角一提，“唐让怎么也算他唐门的叛徒，即便唐衍养大他的孩子，也会防着他。这小孩势必在唐门讨不了好。”
薛承弼听得眉头打结，“田兄岂能如此揣度唐兄。”
“这是人之本性，薛大人不用为他鸣不平。薛大人还太年轻，人与人的事，不能看透也是寻常。”田冯笑道：“薛大人可觉得我与唐衍的关系不如你？那可就错了。”
“此事姐夫自可去王府问他。但我奉劝姐夫一句，莫要拿人命当儿戏，我与云綦俱会秉公执法。”苏秀听他说薛承弼几句便不高兴，田冯只是他姐夫，不是李夫人，教训薛承弼这事还轮不到他。
“是了，老弟只要尽快帮我找到悠悠。至于小南……她若是不想回来，我也不勉强她。”田冯似是有无尽的心事，但目的只有一个。
“悠悠他们若在开封，我三日之内必能找到。姐夫若有王曼青的消息，也务必遣人告知。”
苏秀与田冯说定，将人送走，这才又锁了门，拉着薛承弼往屋里去了。
薛承弼满腹的疑问不知从何问起，等着苏秀先开口。
苏秀想了想道：“他们关系很好？”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唐衍和田冯。
薛承弼摇摇头，“若真是那么好，悠悠怎么还收他房钱。”在落樱镇时，悠悠的确只免了他的吃住，对唐衍打了个半折，还是要收银子。
“悠悠只是个孩子，说的话做不得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若是真好，替兄长找人举手之劳，又何必跟我交换条件。”苏秀重新坐下，对田冯的碰巧出现有更多的疑惑。卿南身为西零公主，这许多年在中原相夫教子，本就不合常理。若田冯所说是真，卿南南下是为了找他，那为什么知道他的行踪也没回去？还与田冯生下了悠悠。
“你能找到田悠悠？”薛承弼忍不住道：“田冯都找不到，你有什么办法……？”
“假的，我要有那么大本事，还让他去找王曼青？”苏秀把茶杯拿在手里摇了摇，看着晃动的水面。
“那三日后……”
“三日后再说，我总觉得这两日有事要发生。”
“我越来越觉得，应当带你回家去。”薛承弼叹了口气，着实不想苏秀扯进与西零有关的事，卿南和田悠悠自有田冯去找，而苏秀……原本就可以不插手这个案子。他心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与苏秀的想法一样。
“这儿不是你家？”
“回苏州去，姚兄说不定放心些。”薛承弼不禁想着，苏秀要是回去，这儿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苏秀单手托着脑袋，歪着头道：“怕什么，他不过是怀疑，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要是同夫人说我们的事，我就与你回去。”
“不知张凉怎样了。”
薛承弼有意避开，苏秀不禁有些失落，淡淡一笑道：“说什么回苏州，皇上让三人协同办案，你还能抗旨不成？我现在好歹有了个王爷的虚名，夫人知道了难不成会为难我？”
“娘的脾气你能不知道，平日里宠着你我，可要紧的事哪次不得听她的。”薛承弼不是不想回家，可一想到因这事让两人不愉快，就不愿去面对。
“不试一下我不死心。夫人从未逼着你娶妻，或许这事上有转圜余地。”苏秀面有忧色，浅淡的眉拢在一起，似是期待着薛承弼答应，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薛承弼哪里敢告诉他家里让他成婚说了好几次，连亲家都已找好，只要他点个头。苏秀要知道这些，负气再走，他上哪里找去。不说从前，现在苏秀满脑子的奇怪想法，要真有一天做出什么与理不容的事，他亦觉得可能。“你也知擅离是抗旨，这会儿哪有工夫回去。”
“只要你答应，我离开自有说法。”苏秀沉思片刻，“办案诸多时候由不得你我，姚兄找不着我们，能知道什么？不过会以为你我陷入麻烦，脱不开身。”
“…………”
“要是你与我一同失踪，他必不会猜到我们去了哪儿。”苏秀道。薛承弼为人朝中皆知，也亏得他这个性格，一时出格也不会有人往坏处想。
薛承弼喉咙里堵着话，又不忍拂他兴致。
“云綦……”苏秀全当他的沉默是在犹豫，一时心血来潮，伸了双臂从背后抱了薛承弼脖子，低头轻声哄道：“这事迟早要说，我打算同你一辈子好，你却不愿回去？”
“好，我们回去。”薛承弼拉住苏秀的手臂，同他脸靠在一起，“左右不过是挨一顿骂，先说好了，不管娘同不同意，你都不准生气，更不许离家出走。”
“我答应你。”苏秀忽地笑了起来，“事不宜迟，马上走。”
薛承弼道：“不带身衣服？”
“不带了，遇见人反而不好解释。”苏秀握了薛承弼的手，说走就走，“同你一起回去躲个一年半载，等姚兄把案结了，再说你我被人软禁，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你这……在家叫软禁吗？娘非得骂死你我。”薛承弼放下心中坚持，他许久没回过苏州，也甚是牵挂家人。
“夫人快十年没见我，见着我就舍不得骂了。”
苏秀厚着脸皮说话，却低头笑得腼腆，仿佛真是一个久未归家的儿子。
薛承弼非但不吃醋，反而心中一暖。李夫人前些年还问过苏秀，不过那时他跟着了然，不知苏秀行踪，说的是未寻到他。最近两年开封事忙，还未归家与母亲说明苏秀的事。小时候李夫人就对他说过，苏秀体弱，不可同一般邻家孩子那般打闹，以免受伤，现在想来，是她早知道苏秀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叮嘱着他与他交好吧。这一好，可是十分的“好”了。李夫人的“远见”都变成了事实，苏秀现在就算没有势力，在大祁也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王爷。
薛承弼低头去看苏秀，不想苏秀一眼瞥了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在想什么？”苏秀见薛承弼不时神游，笑道：“夫人必定更想你一些，我不过是个假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