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哭,不哭!”迟昀彦松了手,眨了眨通红的眼睛,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爹,过去我不知道您和岳父大人的事,没能谅解您,是我的错……”
迟尉渐渐皱眉,感觉不太对了,“为何你叫我爹,却叫愈之岳父?”
“?”迟昀彦一愣。
“我也是渊儿的爹啊!你应该叫我什么?”
“岳……岳……”迟昀彦心想,也不能有两个岳父啊,那叫一声岳父,两个人都应了怎么办?
迟尉不耐烦道,“叫我岳父!”
迟昀彦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巍然正坐的夏侯迁,还是没胆子,最后对着迟尉憋出一句,“岳……岳母?”
“!!!”迟尉愤怒踹了他一脚,“小子,你找揍是不是!”
迟昀彦不敢反抗,求救似的缩到夏侯西身边。
夏侯西忍着笑,把他搂了过来。
迟尉正要上前再打,却突然被旁边一道冷冷的眼神摄住了。
夏侯迁看着他,语气冷若寒霜,“我觉得挺好,怎么,你有意见?”
“啊?好吗……你说好就好!我没意见啊……”
迟尉悻悻地坐了下来,他能有啥意见?
媳妇说他是岳母,他就是岳母!
得亏夏侯迁没让夏侯西喊他作娘呢……
……
吃完饭后,迟昀彦偷偷问夏侯西,“子渊,你爹为什么不去阳间啊?”
夏侯西停了一下,“我在阳间跟了你一年,身体就有了些影响,我爹可是跟在干爹身边二十年,他的身子损耗太大,阳间是绝对去不了的……”
迟昀彦愣了愣,对了,迟尉和夏侯迁相隔了二十年才见面,想不到夏侯迁竟然跟了整整二十年……
“那你呢?你去有没关系?会不会有影响?”
夏侯西笑了笑,“我没事,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我还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呢……”
***
中元节。
时隔半年,夏侯西和迟昀彦又回到了京城。
此时的京城一片灯火通明,皇城外平缓的江面飘起了千姿百态的河灯,顺流而下,光映粼流,帮亡魂照亮回家的路……
“很漂亮。”夏侯西感叹。
“嗯,我们先去哪里?”迟昀彦问。
夏侯西想了想,“墓园吧,他们应该都在那里。”
“好。”
夏侯西突然拉住了迟昀彦的手,“我们一起!”
迟昀彦笑了笑,握紧对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我们一起。”
庄重肃穆的家族陵墓外,两个坟墓并排而立。
坟墓前搭着巨大的灵棚,里面摆着供桌和许多供品,两排和尚正在低低诵念经文。
中央有个巨大的火盆,围了好几个下人,不停地往火里投放纸钱,纸人,纸马……
夏侯西的墓碑之前,跪着的是云湛和太子装束的云绍。
云湛形容憔悴,瘦了不少,此时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云绍则一直在念叨着,“干爹,你在下面过得好吗?我这挺好的……我有听您的话,一直陪着皇叔……你放心吧,皇叔不会孤单的!”
旁边的云湛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迟昀彦也倏然握紧了夏侯西的手。
夏侯西没有说话,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胸前。
云绍又站了起来,跪到旁边迟昀彦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义父,我每次见你时你都不高兴……你现在见着干爹了吧,肯定很开心了……”
“嗯???”迟昀彦没往下听,只抓着一个字眼,“子渊,他为何叫我义父?”
夏侯西看了云湛一眼,“应当是云湛叫他认的。”
迟昀彦一乐,“哈,我也有干儿子了,当时我怎么没想到认了他呢?看来云湛也算做了件好事,让我们一家齐整了。”
夏侯西笑,突然用手指捅了他一下,“看!”
只见云绍跑到不远处,吭哧吭哧地抱了一堆纸扎的物件过来,在坟墓面前的小铜盆里烧。
他一边烧还一边说着,“纸钱……给干爹,干爹可是摄政王,必须有钱……还有纸奴仆也给干爹,干爹身体不好,需要多些人伺候……”
迟昀彦渐渐脸色变了,忍不住道,“这干儿子是个假的吧!尽给你烧了,我一个都没有?”
夏侯西无奈道,“他和你不太熟……”
迟昀彦怒道,“我把三军的兵符都给了他!还换不来几个纸钱吗?”
“你再等等,不会漏了你的,再说我的也是你的……”
“这不一样!”迟昀彦恶狠狠地盯着火盆,这能一样吗?他堂堂一个镇南王,好歹也手握过天下兵权,死后连个给他烧纸的人都没有。
太惨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