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绿茶
隔着玻璃，盛云笙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季霖的双眼紧闭，面容安和，像是平时睡觉一样，乖乖的。
黑发里掺杂着白丝的盛奶奶无声地看着躺在里面的孩子，昨天季霖又做了一次手术之后，总算是勉强把手给保住了，可是她也同时知道了孩子的右手以后恐怕只能做个装饰了。
“云笙，你留在国内照顾生意，我要带着阿霖去M国治疗。”盛奶奶面无表情地看着盛云笙，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阿霖的外婆在小时候救了我一命，害得她自己差点没命了。我在她临终前答应她要照顾好阿霖，可现在......是我对不住她。到了M国，我会给阿霖找最好的医生。你在国内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还有，那些绑架阿霖的人抓到了，把他们带到我的面前，我要亲自问问一些事情。”
“奶奶。”
“听到没有！”老人重重杵了下拐杖，浑厚斥责道。
“听到了。”盛云笙低头回答道。
“妈，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和达达陪你一起去。”盛梅疏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季霖，又转过头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叹了口气，说：“达达也想去陪她表嫂。”
“是啊外婆，达达陪你和妈妈一起去。”达达附和道。
“好，好。”盛奶奶慈爱地碰了碰自己小外孙女的脸蛋儿，转头看向盛云笙的时候，目光却又冷硬了下来。
“云笙。要是查出了幕后主使是谁，你一定要好好办，给阿霖一个交代。”
“嗯。”盛云笙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盛奶奶被盛云笙送回了家，盛梅疏和达达则守在监护室外面。
“妈妈，你跟爸爸说了我们要去美国了吗？”达达兴奋地盯着母亲。
盛梅疏叹了口气，扯了扯女儿的脸蛋，无奈地说：“说了，你别担心。”
“爸爸心里只有工作，就算咱们不在也没什么。”达达撇了撇嘴，然后趴在窗头瞅着里面躺着的表嫂。
“真希望表嫂能快点好起来......”她喃喃着，用手指划着玻璃。
把奶奶送回家后，盛云笙直接开车去了方晚的住宅。
他上一次送喝醉了的方晚回家的时候就来过这里，那时方晚还吐了他一身，让他不得不在这里洗了个澡才出门。结果刚出门，就被方晚拦住了，说奶奶要找自己。
然后他就知道季霖出事了，不过面对方晚询问的眼神，他并没有透露太多。
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方晚和这件事情一点干系都没有，只是他还是想要方晚亲口告诉他一个答案。
车开到屋外还没停稳，别墅的门忽然打开了。方晚裹着睡袍，神色憔悴，有些不安地靠着门望着他。
盛云笙一下车，就和他对上了视线。他缓缓走到方晚面前，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嘴里的那些话又一股脑全都咽了回去，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进去说。”
“不了，就在这里说吧。”方晚咬了咬嘴唇，柔弱地望着他，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忽然轻声开口，说：“对不起，云笙。”
“真的是你做的？”盛云笙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心头的一股无名之火猝然熊熊燃烧起来。
“我知道，我挂掉了季霖给你打来的电话是不对，可是，可是我发誓，我当时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如果他怪你了，我愿意向他道歉。”方晚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配上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倒真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盛云笙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示弱，心倏然就软了一半：“你是说，你只是挂掉了他的电话？”
“是啊。”方晚疑惑地抬起头，顿了顿，又说：“不是这件事情吗？”
“季霖被人绑架了，受了很严重的伤。”盛云笙直直地盯着方晚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上找到一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