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宫变（下）【完结】
关鸿风站在石阶之上，望着远处乌泱泱的禁军，眼神漠然镇定。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张国公和绍南王等人身上。
隔着氤氲迷离的雨雾，二人四目相对。
关鸿风不愠不火地道：“绍南王，你想造反不成？”
绍南王身穿轻甲，脸上早已没有了在宗人府时的痴癫疯狂，镇定自若地笑：“皇兄，我本无意皇位，是你逼我的。”
“你明知予安是我的心头肉，偏偏要将他藏起来，还意欲除了我，难道我要在宗人府等死不成？”
他提起予安时，脸上带着几分痴狂，和嚼在嘴里急切宣泄的恨意。
关鸿风笑了起来，嘲道：“你的心头肉难道不是那个死去的同胞弟弟？”
绍南王脸色微变，像被刺中了不堪的肋，用力攥紧手中利剑，“闭嘴！”
关鸿风冷笑道：“你落到如此境地，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那皇兄呢？”绍南王声音变得刻薄尖锐，“你让一个下贱乐伎当了一国之母，惹天下人笑话，如此昏庸荒谬，你根本不配为帝！”
关鸿风无动于衷，淡淡道：“朕配不配，也轮不到你一个阶下囚来议论。”
雨势渐大，紫电在乌云中穿梭，整个皇宫笼罩在雨雾之中，无端令人生出几分心惊。
关鸿风居高临下道：“你此刻若命他们退下，朕可以既往不咎。”
绍南王大笑起来，“皇兄，事已至此，我已没有退路了。”
“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一声令下，张国公养的死士蜂拥而上，与宫内侍卫厮杀成一团，战火四起，甲胄声刷刷响起，刀剑的碰撞声和喊杀声如山谷崩塌。
下一瞬，绍南王拔腿朝着关鸿风冲来，手中利剑挥落而下，关鸿风举剑去挡，铿然作响。
两剑相撞，关鸿风力气之大，竟将皇帝逼得后退了几步。
绍南王嘲道：“皇兄，不知你这剑法，能挡的住我几剑？”
绍南王的剑法是先帝亲自教授的，关鸿风从小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剑都没碰过几回，还是在先帝身子开始不好后，跟在绍南王后头偷偷学的。
关鸿风脸色有几分不好看，手中的剑往上一顶，刃光斜斜映在二人脸上，各自后退一步。
雨势越来越大，二人打得不相上下，耳边是声势浩大的厮杀声，风中夹着浓重的血腥味，四周血流成河，尸体横陈。
绍南王咬牙笑道：“若不是你忤逆不孝，弑父夺位，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他堆积的情绪如堤坝宣泄，从齿缝里泄出的尽是恨意，“凭你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能当上一国之君？只怕活得连我身边的奴才都不如。”
剑锋相击，关鸿风的脸几近贴在刀刃上，眼中寒光绽放而出，“胜者为王，大局已定，你再不甘心，终究是朕的臣子。”
“我看未必吧。”
二人连过了十几招，倾盆大雨下刀光剑影，闪闪电光由头顶穿过，绍南王出手愈发地狠，杀机毕露，招招抢攻，关鸿风被逼得一退再退。
关鸿风眼中寒光一闪，手上虚晃一招，剑如软蛇擦过绍南王的脸，削去几绺头发，他吃痛分神的那瞬间，利剑落在他的脖颈上。
天地间只剩下雷雨的轰鸣声。
泼天的雨淋在二人身上，汩汩血水从脚边流过，染红了脚下的石砖。
关鸿风漠然看着他，“你输了。”
只听见“哐当”一声，绍南王手中的剑砸落在地，他垂着头，雨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绍南王忽然笑出了声：“皇兄将那下贱乐伎藏起来，以为就能护住他？”
关鸿风心头一跳，冷冽深邃的眉眼如点了墨，漆黑可怖。
绍南王抬起头，神色多了几分癫狂，笑道：“皇兄，晚了。”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关鸿风抬起头，看见大雨中容呈被人押解着走来，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如血海中开出的一朵白玉兰。
而暗卫被人押在身后，身上有各路伤痕，奄奄一息。
关鸿风手上动作猛地一顿，浑身僵住。
绍南王眼中的笑意到达深处，“将心腹的暗卫派去保护乐伎，皇兄你是对他真上心啊。”
关鸿风脸色一下变得阴翳，“朕与你的事，不要牵扯上旁人。”
绍南王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语气森寒，“那皇兄可曾想过自己做的事？你明知予安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替身，却要将他藏起来，让我饱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