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微臣倒是着实不甚清楚——”窦涟说这话时,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演技纯熟,毫无破绽。
楚苍逸轻笑一声,道:“窦爱卿可还记得三年前太后母族,勾结朝中官员兜售官职一事?”
“自然,当时皇上未顾及太后而轻纵了国舅一派,且事后恭请太后专心礼佛至今。”
“那你可知为何国舅肆意妄为了这么多年朕都没有动他,却在三年前一举歼灭了太后母族一党。”
皇帝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人。
“臣斗胆猜测,当年之事是因国舅动到了国之根本。”
“聪明——朕爱戴太后,她手下的人为虎作伥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若这人动到了我朝根基,他背后无论是谁朕都不会放过——”
后半句话听起来轻柔平叙,甚至带有一丝漫不经心,但谁都能听出来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楚苍逸稳坐皇位多年带有的控制欲,不容置疑。
窦涟抬起眼睑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目光,未有半分躲闪。
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紧紧锁着对方深邃的五官,半晌轻启薄唇,“皇上圣明,决策自然不会有误。”
年轻有力的手捏着杯盖,轻轻撇开杯中漂浮的茶叶,窦涟缓缓道:“朝中势力要平衡,必要时皇上须做出取舍。利益相关者或多或少要略施小惩——”
“——理应受到责罚之人自然不该有半句怨言。”
听到窦涟的回答,楚苍逸朗声一笑。接着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连排楠木柜子前,伸手从格子中随手取出一精致小盒。
待他转身走近,窦涟才看清是放置香料的锦盒。
“爱卿今夜看了好几眼朕的香炉,怕是很喜欢这香味。这盒香料便赐予爱卿——”说着楚苍逸从窦涟背后弯腰附身,将香料盒放在窦涟面前的桌案上。
在这一刻,远远看上去二人侧脸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楚苍逸勾起淡红色唇角,伏在窦涟耳边轻轻说道:“深夜召爱卿前来,爱卿恐怕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罢。夜深露中,莫要染了风寒才是。”
窦涟靠着软椅身子微微一震,但转瞬便恢复了常态。勾唇一哂,向着楚苍逸俊脸所在的方向侧过脸去,温热鼻息打在后者耳后脖颈,他轻声道:“多谢皇上——”
说罢起身告退。
见窦涟从御书房出来,叶卿赶忙迎上来为他披上披风。正要张口说什么,窦涟抬起右手打断了她,接着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窦涟回到府邸后并未休息,而是回到书房召来了暗卫。
“查一下赵启明背地里做了什么。”窦涟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关系到皇上的。”
“是。”
叶卿今晚除了在御书房,其余时间一直陪在窦涟身边,大致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