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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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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灿屋里满是秦泽汐的痕迹与味道,直至几个月后的现在依然无法消退。
很长一段时间里时灿都有个错觉,秦泽汐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可直到这一刻,秦泽汐消失的彻彻底底——
电话无人接听;公寓始终黑着灯;去学校碰不上秦泽汐上课的班级。若不是每周固定时间的直播课还在继续,时灿真的要怀疑他是否曾经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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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还找不到他。”
时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电话那端的蓝离叹气说道:“我现在可以想象,当初他为了能不留痕迹和我‘巧遇’,花了多少功夫。”
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时灿穷途末路,被逼在了死胡同里。他不能回头放弃,可眼前却看不到出路。
“行了,我救你。”蓝离说,几个圈内很有名气的画室要联合举办活动,其中包括潮汐。蓝离手下的模特与几个工作室有合作,因此也受到了邀请,“我觉得秦泽汐肯定会去。”
“具体地点在哪里。什么活动。”
“在咱们上次团建的山上。庆祝新开业的现代艺术馆营业顺利。”
“知道了,那你把时间发给我。谢谢。”
蓝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看到你为了谁这么上心。”
没到这一步,时灿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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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请柬,时灿站在现在艺术馆门口。他身材修长,样貌精致动人,走在人群中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上次来这里还是电线短路的试营业阶段,而此时已经是步入轨道、一片繁华的景象。
时灿顺着走廊进入大厅,目光始终在人群中搜索。
不远处,时灿看到了秦泽汐。他一直是他的助理,而他知道他耀眼,却从没想会如此光芒万丈。
秦泽汐身上的休闲款西装是定制的,从剪裁到布料,都赋予了他绝对主角的气场。微微蓄起的头发落在耳根后,充满了艺术家气息。
时灿看着他,只觉心口的想念与担心都溢了出来。他朝着秦泽汐迈步,越发坚定。
许是时灿目光过于炽热,秦泽汐下意识回头,两人随即四目相对。
一方惊讶闪躲,一方迎头追击。两人的过招好似从一开始就已写定了剧本。只是过往时灿不断闪躲,而此时两人却换了位置。
“我们谈谈可以吗。”时灿拉住秦泽汐的手腕,不让他逃走。
秦泽汐没料想会遇到时灿,视线无处安放,身体都忽然紧绷,“你怎么会来。”
“因为找不到你。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两人周围环绕好些个艺术圈大佬,秦泽汐不好明着拒绝,“抱歉,我们马上有致辞环节。”
说完,秦泽汐礼貌的笑了一下,神情慌促,转身便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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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致辞环节正式开始。
秦泽汐作为整个现代建筑项目的负责人,率先上台发言。
他以一个简短的玩笑开场,而后深入浅出介绍了整个项目的前景与设想,概括了从立项以来这几年经历过的困难与艰辛。除过艺术展览营收,现代美术馆还致力于为年轻学生提供机会,为小孩子的艺术教育贡献力量。台下有媒体提问,“为什么会着重强调小孩子的艺术普及教育?”
秦泽汐说,艺术丰盈了精神世界,可能一张画,一件艺术品就可以改变一个孩子的人生。
提问环节结束,接着是几位联合投资人进行发言。
致辞仪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紧随其后是各种剪裁以及投资表彰环节,最终则进入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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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灿在大厅里徘徊了两圈,喝掉了三杯红酒。
他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秦泽汐,以及秦泽汐身边那位酒会伴侣。
不知什么时候,秦泽汐身边多了一个人,面相有些脸熟,可能是某个十八线小明星,笑起来像一朵娇滴滴的水仙花。
第一轮是客套寒暄,第二轮则是工事洽谈。时灿不想打扰秦泽汐的工作,因此始终等在他身边不远处。如同隐形,存在感却及其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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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话了吗。”时灿终于在晚宴之前找到了时机,他走到秦泽汐面前,注视这对方的眼睛,“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秦泽汐无法忽视时灿的存在,索性深吸一口气为他介绍身边人,“这位是我......”
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站在秦泽汐身边?关于水仙的种种,甚至包括他的名字,时灿一概不想分神,“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跟我直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开口,那我有话对你说。”
“为什么这么执着?”秦泽汐与时灿对视,眼中是百转千回的情绪,有一些冉冉升起,有一些岌岌可危,还有一些隐忍迷惑,更别提那痛苦折磨,“我不懂,以前我们朝夕相对,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说不完的话。但那又如何,到最后我们还是对彼此说‘算了’。为什么你现在又非要和我谈谈?能改变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
“担心我?我过得很好。”说完,秦泽汐忽然伸手楼主水仙的肩膀,将他拉进怀里,“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水仙吓了一跳,呆愣在争吵的两人之间,一动不敢动。
时灿深吸一口气,咬牙握拳,“那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泽汐被逼入角落,难以承受时灿一再强势的进攻。他轻舔嘴唇,只好祭出最后的武器,“你口口声声说不能为我付出,那我什么想法又何必告诉你。你不能为我做任何事,连让我清净的和其他人相处都不行吗。”
此言一出,必定效果极佳。秦泽汐伤人伤己,以时灿的话为剑,也以他的话为盾。
“无法付出”四个字,是时灿面对这段感情最难以启齿的卑微,是他不惜剖开伤痛也要展露的坦诚,是只要触碰必定将两人炸碎的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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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没什么话想说了。”秦泽汐笑了一下,甚至有些失望,“还以为你会狡辩,现在不一样了。”
“......”
“要是没什么想说的,就快些回去吧。”秦泽汐眼神示意,天快黑了。
时灿站着不动,双眼含着热泪。忽然,一滴泪水顺着白皙细腻的皮肤滑下。像珍珠一样,美得让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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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说‘不一样了’,可以吗。”
注*:第五章。
注**:第二十四章。
《细微的生命》Ⅰ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