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1 / 2)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颜忠勉强镇定心神,刚要说话,却听见颜德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大哥,被人发现死在隼君阁。”

颜忠闻听噩耗,觉得整颗心都要溶了,化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自持力抛到了九宵云外,面上一片冰凉,:“怎么会!”石淳如她怎么敢!

颜德的眉头皱得死紧,显然已是怒极:“坊间流传说你大哥和隼君阁的一等歌妓列红相好,今天从宫中出来,不知怎的又去了那边,无数人都是亲眼看着他进去的,随后他又在那里喝醉了,与酒客起了争执,那酒客趁着他酒醉之机,将他烧死在隼君阁……”

“死了……还是烧死的……”那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除了漫天的流言蜚语!颜忠不敢置信,所谓的无数人看见他进去,又是怎么回事!

颜德已是悲痛至极、老泪纵横:“不光如此,现在全临淄城的人都在说,颜家大公子在祖母丧期寻花问柳、醉酒青楼,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好!死得痛快!石淳如,世上再无你这等狠毒的女子,颜忠突然大笑,笑声仓皇,仿佛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苍鹰,颜德惊恐地看着他,“忠儿!你这是怎么了?!”

颜忠笑不可遏,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没等颜德去搀扶他,他却陡然仰天倒下。

“忠儿!”

颜德悚然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可惜慢了一步,颜忠整个人颓然地从台阶摔了下去……

对于颜玉来说,石淳如能够平安回来,她十分的惊讶,同时心中涌现出无限的不甘心,她为什么还不死呢?明明做了这么多事,对方却毫发无伤——她沉住气,亲自命人做了糕点,去看望伽云离。

作为五公子夫人,她对这位十一公子表示一点关心是应该的,可更重要的是,每次看到对方的容貌,她的心中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宫女进去通报,颜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发上,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紧张。

伽云离正病着,偏偏石淳如去了胡馥那里,他素来不喜欢屋子里人多,便驱散了宫女、太监,只是一个人休息。

三天来,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一直是因为重伤而发烧不止,再加上天气过于炎热,伤口越发地易溃难好,虽然石淳如经常守着他,可他却时常烧地清醒一阵糊涂一阵,胡馥来了好几回,他都是昏迷着。

颜玉进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来看诊的大夫,颜玉关心伽云离的伤势,便留在门口多问了几句,随后宫女引着颜玉进去。

隔着纱帘,颜玉只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情景,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她下意识地吩咐宫女道:“我有几句话要对十一公子说,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但想到屋子周围都有暗卫,谁也无法奈何伽云离,便没有多言,悄悄退在了一边。

颜玉见他们离开,鬼使神差一般地掀开了纱帘,仔细看床上似乎陷入昏迷的伽云离,心中怦然一动,数天不曾细见,如今看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搭在微露的脖颈之上,一色的白腻乌黑,竟是说不出好看。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是面色惨白形容狼狈,但偏偏这张脸极端狼狈下依然清朗俊逸,苍白失血的情状反而显出了一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恨不能温声将他唤醒,颜玉心中竟然一时怦怦跳个不停。

她十八岁嫁给伽云季,对方虽然风采卓然,但却十分冷漠无情,哪怕对她十分宠爱,平日里也不过是说些寻常琐事,莫说促膝长谈,便是温柔细语也是极少。伽云季开口闭口都是时局,都是尊卑,十足的卫道士模样。

颜玉当然知道伽云季在那些妾跟前是什么样,在那些歌姬面前又是如何风流,但他在自己跟前,却永远是一副丈夫的威严,让她可敬可畏,却不能亲不能爱。

当年未嫁之前,她心心念念就是仔细伺候后母,照顾幼小弟妹,苦苦经营,只为了母亲不会随便将她嫁掉,只为父亲可以念她劳苦给个好的前程,谁知最后却被嫁给了伽云季,作为一颗棋子生活着。

在齐宫中,老夫人怀疑她,伽云季忌惮她,她一样活得小心谨慎,跟没有出嫁之前并没什么不同。

这些她都可以忍耐,毕竟谁都是这样的,可为什么宫中还有一个南楚王后?

明明只是一个亡国奴,为什么却可以在宫中这样横行无忌,竟然还享有夫人的尊荣?!甚至连伽云离都对她一往情深,而她颜玉,虽然生母早逝,毕竟是颜家的嫡女,却要活得这样小心翼翼,连婚嫁都要受制于人!

她不想嫉妒石淳如的,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从进门开始,一步步看着石淳如行事,一步步看着她跋扈,颜玉眼睛里几乎要淌出毒液来。但她知道自己要控制住,等到合适的时机。

所以在伽云季向她示好的时候,她接受了,在伽云季要求她配合下毒的时候,她也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答应了,甚至在颜家让她故意丢下石淳如被刺客屠戮,她也答应了。

那时候,她只以为自己是嫉妒石淳如什么都有,现在看到伽云离,她突然发现自己心头那条最毒的蛇在告诉她,她最嫉妒的不是石淳如的地位和尊荣,更不是她的肆无忌惮,她最嫉妒的是,不管石淳如做什么说什么,更不管她多么狠毒,身边始终有人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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