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好快!
这怕是乌孙押上全部身家的决战。
哨兵长无暇跟下属解释,夺了副官的牛角号,冲天吹响。
“呜——!”
半夜尚且提防敌人奇袭,清晨却是人最松懈的时候。长久的黑暗被阳光撕开,春风鸟鸣催人醉。乌孙选这时候进攻,用心险恶。
苏青汝听见号声,从行军塌上惊坐起。
颜欢比他反应慢半拍,此时还迷迷糊糊的揉眼,一条腿搭在他身上,钻进腿缝,绞在一起。什么意味已经不需苏青汝猜。
苏青汝不动声色的把他不老实的腿挤出去,扭头找姬睿。
卧榻另一边没人。
苏青汝讶异抬头,第一反应是要找到姬睿。
军帐的帘子是毛毡的,阳光透不进来,光线昏暗,昼夜难分。
彼时姬睿正站在门口,将门帘掀开浅浅一条缝,朝外窥伺。
一线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照亮了他的脸,忧思那么重。
姬睿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是苏兄醒了,于是大胆掀开门帘,将阳光放进来,只说:
“苏兄慢慢来,我先带前锋列阵迎敌。”
他素有嗜杀的恶名,就喜欢冲在前头,贪图砍人的爽快。每次不管苏青汝怎么安排,都一定会争取打前锋,这次也不例外。
光亮刺眼,姬睿大踏步走出去。因为逆光,高大的身影几乎要融化在灼目的日光中。
“站住!”苏青汝心慌喊住他。
其实他一直知道,他的义弟嗜杀是假,护他是真。他要把自己放到最危险的位置,把苏兄挤到安全的后方。
姬睿不情愿的停步,身子蠢蠢欲动还想继续前挪。
“乌孙人骁勇,这次打头的恐怕是蓟啸和蓝烧,你挡不住的,还是我来。”
苏青汝匆忙披甲,他们昨晚和衣而卧,连靴子都没脱,工作量不大。
但姬睿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迈回来,谄媚似的帮他系后背的甲扣,讨要一个首肯:“挡不挡得住,不试试怎会知道。苏兄是主帅,还是呆在中阵保险。”
“还想试?”苏青汝不愠挑眉:“来的可是乌孙国主,试试你就死了!”
“不会的,”姬睿满不在乎,继续嬉皮笑脸:“我命硬。”
苏青汝一时恍惚,暗自感慨,姬睿可不是命硬么……
那么多次不可能打赢的战役,以少胜多的奇袭,敢死队式的冲锋……一半是苏青汝忍痛下令,另一半更危险的是他有令不遵,自找的。
姬睿并非不听苏青汝的话,只是他的听话程度远超过了话音之外。有时苏青汝不好意思太过分,觉得拿几千条人命换一处关隘太残忍,想就此作罢;姬睿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哪怕自己充当恶人,拿弟兄们的性命垫脚,也要把苏兄真正想要的要地拿下,双手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