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林纤尘。”苏幕寒专注地看向他，观察着这个应当与形销骨立毫无干系却无处都透露着崩溃讯号的神尊，叹道，“你犯过的错也好，杀过的人也好，我应当恨你的，但我却总在想你。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此刻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我没有！”林纤尘急切地抬头否认，又挫败地低头，随即握住苏幕寒的手，郑重地向他保证，“先生，等我。”
苏幕寒相信了林纤尘的话，于是，他又死了一次，正常老死，终身未娶，只不过他本就是个坏过一次的身子，享年仅有五十五岁。
但苏幕寒觉得这一次死得还行，上了新闻，上了热搜，众人都说他是大善人，大慈善家，恨好人不能有好报。
苏幕寒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等再一次睁开后，就看到了熟悉的几张脸。
“你没骗我。”苏幕寒冲着红眼的林纤尘笑了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我真的回来了。”
只是苏幕寒刚伸出手，就被自己锋利的指甲给惊了一下，仙帝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腕，解释道：“这是九尾狐的身体，你的那个身体……坏了，不能用了。”
自是坏了，被他刺了两剑，双眼也是他公认的治不好了，但令苏幕寒好笑的是，当初要抱他的时候他说这不是他的身体不让抱，如今叫他回来倒是直接用了狐狸的身体，这回倒是不介意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苏幕寒点点头，看向林纤尘，问道：“能让我和师兄单独聊一会儿吗？”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便随着一众人出了去，只留下了仙帝和苏幕寒。
仙帝叹了口气，将苏幕寒的手重新塞回了被窝中，叹道：“你想听什么？是尊上怎么发疯把神域搅得一团乱，还是他怎么杀了无辜的九尾狐让你的三魂六魄寄在这具身体上？哦，也不算很无辜，但也就打伤了寅斑几个手下，但我还是觉得他手段过于残忍。”
“我更在意为什么会选择九尾狐，不能选个人吗？”苏幕寒蹙了蹙眉，低头看向拖在地上的几条尾巴，就不能选个凡人的躯体将他的魂魄放在里面吗？
“那这事就说来话长。你可知道你身体里有两颗狐狸内丹？”仙帝指了指他的胸膛，“当时我也认为你必死无疑，但我是知道你会转世成人的，所以拼了命阻止你那要和六道同归于尽的尊上。”
“那两颗狐狸内丹护住了我的魂魄，不至于被林纤尘杀得灰飞烟灭，于是，我便能轮回转世是这个意思吗？至于为什么你们选了九尾狐也是因为九尾狐和两个狐狸内丹相合，我才能重新回到这里，对吧？”
仙帝点头：“基本差不多。准确来说是一颗带你入轮回，另一颗唤你回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神尊之血。”
仙帝蹙了蹙眉，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血腥的场面，最后说道：“他是真的爱惨了你。”
苏幕寒长叹了一声，又苦笑了一声。
两颗狐狸内丹，一颗是燕赤诚的，另一颗大概是秦月关的，毕竟，苏幕寒统共也就遇到了这两只狐狸，难怪当时林纤尘宁愿得罪他也不愿意让秦月关和胡度成一对妖夫妻，原来是馋她的内丹。
“没关系，如今只是刚回来，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仙帝以为苏幕寒是在叹息自己的身体结构发生了变幻，便安慰他，“等过段时日，三魂六魄和身体融合好了，就不会再出现长指甲和尾巴了。”
他扬唇一笑，伸手揉了揉苏幕寒脑袋上的耳朵：“还有毛茸茸的小耳朵。”
苏幕寒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他绝情花毒解了吗？”
“解了。”仙帝收回了手，认真地回答他，脑海中浮现出当时林纤尘呕着血还要施法试图去苏幕寒那个世界的模样，幸好老鬼王及时出现，不然那个家伙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他遗憾道，“只是还是没有情根。”
“无所谓，他那副样子有情根和没情根也没多大差别。”苏幕寒吁了一口气，“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仙帝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幕寒摇了摇头：“帮我把他叫来吧。”
“哦，对，师弟，我要提醒你一下。”仙帝正准备出去，却忽然回头说道，“尊上自那日后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很多事做得都不合乎常理，你自己……好好担待着吧。”
苏幕寒点头答道：“你可以简单地和我说，他疯了。”
“是那个意思，反正那日后，没人敢惹他。龙王被他杀了，清渊也差点被杀了。”仙帝挥了挥手，慢条斯理地继续往外走去，“你这狐狸身上被他下了咒，咒术的意思大致就是你是他的东西，你在哪儿，他都能知道，最主要是他随时可以弄死你。你自求多福吧。”
苏幕寒无语扶额：“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调说出那么恐怖的事情。”
仙帝这才没走多久，林纤尘就进了屋，战战兢兢地坐在了苏幕寒的床边，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望着他。
苏幕寒看着这熟悉的面庞，伸出手，将食指按在了他的眉心，叹道：“你终究还是入了魔。”
林纤尘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苏幕寒的食指，又用双手捧着苏幕寒的手，摇头道：“我没有杀人。”
苏幕寒无奈笑了笑，正如仙帝所说他的动作表情反应都和往常不同：“是。我刚刚看到阴绉了。”
就在刚才睁眼时一扫而过时看到的他，所以，那一天林纤尘没有杀人，苏幕寒猜测大概就是燕赤诚那一招假死的剑法，想要用这种方法息事宁人，只是没想到暮青会撬了镇魔锁，让他能够自由移动，结果就导致了他心绪不宁，假杀招变成了真杀招。
苏幕寒摇了摇头，将林纤尘的双手压了下去，让他看向自己：“但是我说过了，不重要。”
“魔也好，神也好，只要是你林纤尘那就好。”苏幕寒低下头，去寻林纤尘的唇，在他的唇边，轻声询问，“林纤尘，这一次，我可以吻你了么？”
林纤尘吸了吸鼻子，仰头张开就冲着苏幕寒的嘴咬了上来，紧接着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最后坐在了他的身上，喘息不定地用鼻子勾勒着苏幕寒脸部的线条，带着失而复得的兴奋：“纤尘很想先生。很想很想。”
这一扑，苏幕寒的心就沉了下来，林纤尘好像轻地有些过分了，也不知是为了救他放血放太多了，还是那绝情花毒折磨得他不像个人样。
林纤尘像是个小孩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他的身体颤抖带动着苏幕寒的身体也跟着颤动：“先生根本不知道这边过了多少年了。”
“嗯，神尊大人很努力。”苏幕寒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的情绪，喃喃着，“也不知道我们的神尊大人究竟有没有骗我。明明断了情根，如今却能这般哭泣。”
林纤尘立刻抬起头，严词厉色地答着：“纤尘断了。真的断了。”
“不重要，不重要。”苏幕寒轻笑着继续像哄孩子般哄着他，将他哄得重新贴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说道，“林纤尘，我死了四次了，这是我的第五次，这一次，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先生，纤尘爱你。”林纤尘像只猫般蹭在他的胸口，双手环抱住他，满足地闭上眼，“吾笃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