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床尾正对的墙面上贴了一张巨大幅南城本市地图,包括周边的县区跟地市,上面有很多红笔标注了出来的圆圈,所有圆圈里的地址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带有一个“庭”字。
李然临走前给他留的纸条上,只剩下了一个残破的“庭”字跟“38号”。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碧湖澜庭是最后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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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趟出行,小满上周五就跟经理赵亮请了假,他工作到现在从没请过假,他在假条上写的是私事,赵亮问他是否是十万火急的事,小满没点头也没摇头,因此还受了赵亮半小时的口舌批判。
赵亮说署期本就是旺季,酒店正是大量用人的时候,他这时候请假,又少了一个员工,又说要他端正工作态度,再过两年,还是有机会提拔的,最后不情不愿在他的请假条上签了字。
小满只低头认真听着,赵亮跟他是同期进的酒店,现在已经是客房部的经理了,但他依旧在做客房保洁,他在酒店里干了两年多了,只是工资比他刚开时的时候每月多了一百。
他知道他不可能有提拔的机会,因为他不会说话,不可能被提拔。
小满太清楚自己的缺陷,而且他没有学历跟其他的技能,以前,他想的都是如何吃饱饭,晚上能有个挡风遮雨睡觉的地方,好在后来碰到了郑兰,郑兰是福利院的院长,他13岁到17岁一直在郑兰身边长大的,一起的,很多都是被人遗弃的聋哑儿童,他的手语还是郑兰教的。
原本他可以用假期时间再去找人,可是郑兰一个月前刚刚创办了一所聋哑学校,学校里的教职工还不多,更多的是志愿者,所以他假期都去学校里帮忙。
他现在的工作也是郑兰介绍的,所以他从来不争不抢,踏踏实实做自己手里的活,从没怨言,有这样一份工作已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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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小满特意从衣柜里找出了一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白衬衫跟一条黑色西裤,为了这趟出行,前几天刚刚洗过,虽然不是新的,但也没穿几次,还是有次酒店活动,要求他们穿正装,所以他自己去商场里买的,价格对他来说不算便宜。
换好衣服,扯了扯裤缝,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需要打理的地方之后匆匆出了门,他晕车,所以没吃早饭,赶上了最早班的公交车。
碧湖澜庭很远,小满住的位置本就偏东,几乎要跨过整座城市,得转三次公交,到普灵山脚,然后步行,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路线却已经在他心里走过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