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一把年纪了,客套场面话也听过很多,乍闻此言,听出对方话里的真切之意,觉得自己实在不配之余,也不由得心潮澎湃,生出一股壮气。
赵严不很善言辞,连连地摆着手,说哪里哪里,有些发热的脸上,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澄对赵严也有些印象,毕竟赵严打过的酱油实在太多了。当时就觉得这人这么多年,怎么一直在打酱油,不温不火,怪可惜的。随即思及他自己,都已经身败名裂,糊得无人问津了,也就不再去慨叹别人的命运。
这一行原本不是说够努力,有实力,就一定能出头的——哪一行也都不是这样的铁律——何况这行够实力,还努力的人,又实在太多,想要出头,何其难也。
梁渊亭又指了一些赵严的小问题,和可以调整的细节,然后是陆思维。
“思维你还可以再外放一点,你和阿牧是有一个矛盾在的。你是年轻的看守所工作人员,有自己的工作态度和责任,阿牧在你看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街边二流子,你没有那么了解他,无法与他共情。在这种冷漠的对待下,阿牧没有能够从同类身上得到安慰,失意绝望之下,才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来处,大山和野兽丛里。”
陆思维连连点头。
“当然,我知道,”梁渊亭说,“你是演过阿牧弟弟的,你对阿牧这个角色,可能天然有着亲近的意思,你会下意识去同情他,谅解他,但在你现在这个角色身份上,你不能太同情他,但要是真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那也失了真,所以这个度你得把握一下。”
陆思维一边连连点头,一边严肃地皱起了眉头:“那这个度……我要怎么把握啊?”
梁渊亭说:“不着急,待会儿我们再来几遍,慢慢调。”
最后轮到秋澄,梁渊亭把目光移向他。
秋澄微微挺直了背。
梁渊亭今天过来时神色如常,秋澄和他打招呼,也如常回应了,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之色。看来梁渊亭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度得很,并没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昨晚秋澄还在想着,对方要是因此恼怒不理他了那才好呢,但今天见到本人,看到对方没有生气,心里却微妙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对此,秋澄解释为,无论如何,总不好再得罪一个大佬的嘛。
梁渊亭对他的点评也是中正平和,鞭辟入里,反倒是让秋澄担心的那些问题,比如他的表演又有谁谁的痕迹,他的某些小动作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些梁渊亭一个也没提,让秋澄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梁渊亭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昨晚秋澄的话起了作用,只要对方不问,不追究,秋澄就可以当作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