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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那年的洛阳血流成河,牡丹开得比什么时候都晚,又比什么时候都红。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砍断自己弟弟的手脚,割下自己兄长的头颅。

李序昀登基后,我被封了贵妃,我爹也高居骠骑大将军。

入主中宫那一日,我瑟瑟发抖地在城墙上看西下残阳,李序昀从背后环住我的身子。

「暮莲。」他唤我的名,「天下与你,足矣。」

小子诶,心也太贪了吧。天下是什么,是至高无上的权御,是一呼百应的尊荣,是应有尽有的美人珠玉,如此再不足矣,你就只能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啦。

但我没有嘲讽他,我只是问他:「倘若有朝一日,天下与我不可兼得,你当如何?」

李序昀将脑袋埋在我的肩颈之间:「舍天下,又如何。」

要不是亲眼看着他的剑都指到了老皇帝心口,这鬼话我兴许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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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没信。

我和李序昀的第一个孩子,死在他登基第二年的三月十五。

那年春天,牡丹开得魏紫姚黄香阵洛阳,坐镇西南、拥兵数十万的端亲王突然发难,说李序昀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口口声声要领兵入中原。

端亲王是先皇的叔父,李序昀爷爷辈的老人,有威望有兵马有底气有胆识。他自然不是真的想干一仗,只不过想在李序昀的新朝中割据一席之地。

作为和谈的条件,端亲王要李序昀送去质子,以显新皇想与老臣修好的诚意。

当时只有一个人能入得了端亲王的眼——我们时年六个月,尚在襁褓中的稚子。我给他起的名,叫李秩。

小皇子通禾字辈,加个失字,意味人生无常,有得有失。

洛阳去西南此行千里,别说婴孩,哪怕是我,这一路奔波都要受不少苦。加之秩儿出生的时候正值李序昀争夺皇位之际,在我腹中受了不少惊吓与劳苦,尚未足月便降生人世,打小身子就格外虚。

我知道李序昀的答应意味着什么——我们将失去这个孩子。

我抱着秩儿在未央宫苦苦哀求了李序昀三日,白天不敢离身,晚上不敢合眼,生怕一个恍神秩儿就被人抢了去,再次相见便是天人两隔。

李序昀心意已决,一口一个这会儿不能与端亲王冲突,倘若他当真领兵杀来,怕是洛阳城都有可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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