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邪火
薛婴愣了一下。
皇上这么说,便是在征询意见了——要不要告知苏平疆。
他注视着场上的身影,良久道:“此事皇上不必再提,交给臣处理吧。”
贺鸣凰便点点头,薛婴的意思他懂。
无论苏炼是否成行,本来后宫就不得干政,她告诉苏平疆是情分,不提及却也是身为皇帝的本分。
至于薛婴是否告诉苏平疆,那是他俩的事,就和她无关了。
两个人心不在焉地继续看马毬。
即使苏平疆“让”了半场,红方还是胜利了,虽然黑方输了,倒也心服口服——实在是苏平疆马术精湛,挥杆的力度、精准度又远远大过他们,他不让半场还好,让了半场意味着他整个人好整以暇地只待在红方球门这边做防守,一人便如铜墙铁壁,极难突围,黑方左冲右突连带各种假动作才堪堪进了三次球门。
不过这种凭借真本事的运动还是很热血、很能拉近关系的,就连薛贻在比赛结束后都和苏平疆击了掌,待看到他策马到皇上那边得意洋洋地领了皇上赏赐的彩头,又懊悔得想回去洗手。
而薛婴则不错眼地看着台下那张扬的身姿。
因为剧烈运动,他身上的薄衫已经被汗湿透,将他矫健有力的身形勾勒了出来,头发也都被汗湿了,随着红色的发带垂在脸侧,发丝粘在脸颊上。
薛婴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与苏平疆欢好时的模样。
他抓紧了扶手,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喉咙,这……妖精。
他佯做淡定道:“五月风还有点冷,出汗后吹风容易着凉,苏庄妃披件衣服吧。”说罢便将身边的斗篷递了过去。
众人:都五月了!风哪里凉了!
贺鸣凰担忧地看了看薛婴握在扶手上那浮现青筋的手,又看了看薛婴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表情,他真的和苏庄妃关系不错吗?
且不论后宫里再度传出了“体弱多病”的皇后如何嫉妒“生龙活虎”的苏庄妃在马毬赛上倍受瞩目、大受皇上赞赏,苏炼这边特意去了太庙,请了当年先帝用过的银枪,抬着去了西疆。
苏炼离京数日之后,西谷关的消息也传过来了。
不出所料,盖鸿煊冒进,追击敌兵数百里后中伏于漠磷谷,寄信时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西谷关没了正将,军心大乱,偏又有大军从西边来——看样子是要攻城,信上说已经请西谷关内的甘州驰援,但也还是要朝廷拿个主意。
而此时邬世奇那边也终于有了消息。
他的亲眷到京了。
“问清楚他们住在哪里了吗?”薛婴问道。
这事得避人耳目,公主府那边不可能放在馆驿,更不可能直接送到邬世奇现在被赏赐的宅院里,那样就失去了要挟邬世奇的筹码了。
邬世奇道:“约定三日之后,我要去玉京山观云亭,到时候有人在我身边会指给我方向,我只要向那个方向看,就能看到我家人。”他只怕这结果皇后和苏庄妃不满意,急忙道,“虽然地点刁钻了点,但是我按照你们说的,一定要看到我所有的家人平安,我才同意干。”
薛婴道:“行了,你退下吧,等布置好了会通知你应该怎么做。这两天一定不要露出破绽,主要是不能给人太镇定的感觉,可以适时地表现出激动啊、不安啊、纠结啊等情绪,本宫相信你能做到的。”
等邬世奇退下了,薛婴才道:“现在去禀告皇上?”
南边云滇两州近乎失联,平江关和叠木关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近乎恐怖的平静可绝对不意味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想到这里,苏平疆道:“皇上现在焦头烂额,她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我们商量下来,然后跟她禀明方案、布置人手便是。”
薛婴道:“我差人调玉京山的地图来。元宝,你跑一趟。”他一边思索,一边道,“就说有高僧在玉京寺挂单说法,本宫与苏庄妃打算入秋前去为皇上和龙嗣祈福,要调图一用。”
玉京山是京郊的一座山,不在宫内,调地图还要去舆图局,元宝拿了皇后的谕令出了门,薛婴便笑道:“你赌赢了。”
公主府大概率不会在京城之内让邬世奇和家人见面,这样太容易失控,且一旦出事跑都跑不了,也不会在人少的地方,万一成了目标就太明显了。
京郊有两处人多的去处,一是玉京山,一是花江,在邬世奇来之前,他们打了个赌,薛婴让苏平疆先选,他选了玉京山,而薛婴便选了另一个。
苏平疆道:“师兄让着我罢了。哪来的高僧啊?”
薛婴勾唇道:“想要有,就会有喽。师弟既然赢了,不想跟我要什么彩头吗?”
苏平疆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