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一路向南
苏平疆不管肋下鲜血飙出，向山上疾退数步，将孩子在一块大石头之后，又返身攻下，道：“可我的人已经快到了。”
尹彦道：“你怎么知道为师就没安排人接应？”
苏平疆道：“接应又如何，不过就是一场厮杀罢了，拖住老师必然没问题。”
他有意逼尹彦远离放置小孩的地方，因此攻击格外拼命，如暴风骤雨的剑光里，尹彦被迫得连退了数十米，却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那你便试试。”
苏平疆再要向前，却是一个踉跄，他发现他中剑的地方竟然不再疼痛了，从创口处蔓延出一片麻木的感觉，握剑的手臂渐渐沉重，半片身子僵直在那，而视线也有些模糊。
在晕倒之前，他听到尹彦道：“为师不打没准备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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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上，阴云密布，猛地一声炸雷，映在厚德殿的上空，薛婴在殿前长跪不起，苍白的脸被雷光映得如同鬼一样。
须臾，暴雨倾盆而下，将薛婴的衣服淋得透湿，越发显得他人影单薄。
过了良久，房门才打开，贺鸣凰站在那里，脸色极差，勉强和缓着口气道：“回来复命的暗卫言道，当时是他一人冒然追击。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原本只要控制局面即可，本来没有风险的差事却将自己折了进去……”
薛婴道：“他是为了圣上。若是那孩子有事，邬世奇焉能对皇上五体投地、愿以命效之！”
贺鸣凰：“你这是在责怪朕、威胁朕？薛婴你别忘了，他出宫乃是朕同意的，无需跟你报备！看来是朕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薛婴叩首道：“臣不敢，苏庄妃既然是为了皇上的事遇险，皇上置若罔闻，岂不叫人心寒？”
贺鸣凰道：“不然你让朕如何！”她怒道，“京城戒严吗！封锁要道吗？还是挨家挨户搜查！薛婴，你清醒一点，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这样一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苏庄妃若知道，也会认为当以大局为重！”
薛婴被淋得眼睛都抬不起来，嘴唇微抖：“皇上不过是想掩盖下来，怕后宫嫔妃竟然被贼寇掠走，传出去丢皇家脸面罢了……”
天上又一道电弧的白光闪过，雷声隆隆中，贺鸣凰的声音反而格外清晰：“若苏庄妃晓事，被掠走那一刻便该自杀许国，朕亦会厚待他家人。”
薛婴双手紧紧抠在地砖上，心中如同刀绞一样，眼前一黑便昏倒在了大雨之中。
与此同时，正有一队车马冒雨在京城之外的官道上疾驰向南。
车外电闪雷鸣，而车内气氛则安逸平和。
并不明亮的、橘红色的灯笼被固定在车厢壁上，尹彦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手中的信笺，不多时，听到对面的人发出了声响，便将信笺收进了密匣，抬眸道：“你醒了。”
苏平疆扶着肋下，缓缓坐起，看着尹彦，却没有说话。
尹彦从车座下方抽出了一个小桌，将两个茶杯防止在小桌的凹槽里，拎起旁边棉布围着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那茶还在冒着温暖的热气。
苏平疆伸手接过，缓缓饮下。
尹彦道：“就不怕为师下毒？”
苏平疆将茶杯放好：“老师帮我包扎了肋下伤口，与我一车而坐又不曾把我绑起来，此时下毒又有什么必要呢？老师这般谋略，想必早已明白我是故意被擒的了。”他展颜笑道，“我算是老师的意外之喜了吧？”
尹彦拿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道：“是不是喜倒很难说，的确很意外——你好好的苏庄妃不做，自投罗网，又有什么用意呢？”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眼底一片阴霾，道，“你受伤昏迷被擒，只有十数暗卫追上来，均被我手下击退，以暗卫的速度回宫请命，无论是派人搜查亦或是沿路追寻、封锁要道，都完全来得及，看来你这个庄妃在皇上心中也不过尔尔啊。”
苏平疆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茶：“老师说话倒比我记忆里尖刻了不少，莫不是还在怪我坏了您的事？”
尹彦冷笑了两声：“原本也没打算一击而中。”
苏平疆想起他后继的这些布局，话语里也带了些钦佩之意：“果然是老师，便是行刺没有成功，而今大梁也烽烟四起、社稷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