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总会用到我的
薛婴道:“皇上直到现在提起苏平疆还会大发雷霆,本宫哪敢说情?那天晚上本宫跪在雨里差点没了半条命……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那些朝臣们现在恨不得活吃了本宫呢。”
邬世奇嗫嚅道:“可若没有苏庄妃,臣的家人也不会平安无事。”
“你现在还敢叫他苏庄妃,是嫌命长吗?”薛婴道,“宫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你现在是皇上最信赖的御医,也要注意言行。掺和到这里面,十个你也不够死的。”
邬世奇恳求道:“他也许只是被胁迫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道,“也许坏人就是扣着他,想让皇上以为他反了,那样一来捉拿苏家满门岂不是自断臂膀、正合坏人的心意?”
薛婴冷笑了一声:“你是在说皇上糊涂了?就你聪明?”
邬世奇瑟缩。
“你怎么这么笨,本宫就把话说明白了,江州府的折子上写‘谈笑风生、行动并未受限’,而且……”他看着门外,“云滇已经反了,反军北上,眼下已经过了蜀州,带兵的将军,就是苏平疆。”
——
苏平疆并不是一开始就领兵的。
云滇组建了小朝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少人都做了“从龙之臣”,那个还不到一周岁的小孩儿就是真龙天子,而明德公主代为执政。
被明德公主封为“国师”的尹彦带兵北上,从云滇入蜀,历来蜀地就是易守难攻,攻不下来也算正常,但对于尹彦而言,这么多日子久攻不下,非常有损威望。
因为这是兴兵以来的第一战。
云滇是他们的大本营,经营多年,收拢这两州压根没动过武力,平江关、叠木关由邵其武旧部和郭勇搞定了,也就是说这同时还是尹彦的第一战。
他自负才高,武艺拔群,没想到却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吃了瘪。
虽然苏平疆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玩意儿很多都是他教的,可等他上了手,却发现做不来——就算他不想承认他“纸上谈兵”,可在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带兵行至蜀州却攻不下来之后,认识到了不是所有人都有“帅才”这种天赋,他能运筹帷幄,施计煽动蛮越、西疆生乱,可带领数千人行军打仗却十分吃力,更别提上万人了。
那时尹彦才明白为何苏平疆有信心那么说——非他不可。
苏平疆出身将门,小时候和苏炼在边疆呆过很久,而后辗转于各个军队之间,而且是一步步从新兵做起来的,又有实际的手腕,入宫之前在军队中推过很多方略,完成度非常高——虽然也没打过仗,但已经凸显其领兵才能不凡。
尹彦的兵将久攻不下气势十分低落,而且也有人马损失,粮草问题就更严重了,多僵持一点消耗量都是巨大的,将近一个月之后,滞留在花城明德公主府、无所事事的苏平疆接到了所谓的“调令”。
其实他是个不被信任的闲散人员,没有官职,所以接到“调令”之后,倒也不急,而是对来人道:“我无实衔,因为是尹大人的弟子,所以才被公主府视为宾客,而今又要我带兵押韵粮草前往蜀中,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兵的怎么可能服我,路上再出个什么事儿,且不说我还惜命,误了老师的事儿我罪过就大了。”
说完他就出门找驸马下棋去了。
虽然明德公主起事,苏平疆却并没有觉得荣庆有多高兴。
这位驸马爷在兴兵创业的紧要关头过得格外轻松恣意,每天不是喝酒就是下棋,不但不关心真龙天子的事业,也不关心真龙天子的成长。
就算府里奶妈、使女一大堆,可荣庆连孩子那个屋都很少进去,也是心大。
苏平疆将棋盘上的卒子推过了河,道:“我去过不少地方,平心而论,还是这里夏天最舒服,温暖如春,鲜花似锦,若不是太南边儿了又接近蛮越,在这里定都倒也不错。驸马的家人可都接过来了?”
荣庆抬眼看了他一眼,将車撤回到楚河汉界上,道:“我父母都不在了。”
苏平疆抱歉道:“不好意思,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倒也没什么。荣家祖居辽东,有一年闹匪患,被奴才勾结外人打进了府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是被我爹娘塞到水缸里才躲过一劫。后来被接到京城的远亲家里长大,这样也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连累他们。”
苏平疆心中奇怪,当年明德是倍受宠爱的小公主,为何选驸马的时候却挑了荣庆?
不过这样看来——荣庆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倒很容易摆布。
难道老师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他不好深问,便安慰道:“说什么连累?真龙天子自会有老天庇佑,以后荣氏兴盛的日子还在后头。”他将马走了个“日”字,道,“挂甲,将军。”
荣庆笑道:“死棋,我输了。”他将被吃掉的棋子重新摆到棋盘上,“听闻国师调你出征,恐怕真是应了战马挂甲之兆。”
苏平疆摇头:“虽然是老师下令,但我是不可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