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没捅进心里,却胜似穿了皇上的心。」
我无言。
「有句话,皇上托我问你。」他说,「锦王求娶,你为何不愿?」
「因为。」我背过身,「因为,不想连累溯哥哥。」
因为……
我不知被关了多久,没有拷问,没有亏待。
过了多个昼夜,我终于重新听到开锁的声音,一展眼,仍是景钦。
「和锦王走吧,离开京城,再别回来了。」他松开我脚上的镣铐。
「皇上的意思吗?」我抓着他的胳膊,殷切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嗯。」
一刹那,我不知是悲是喜。
「你奉劝锦王一句,别再想悖逆之事。一则,许贵嫔有孕,但并非龙裔,绝不可能继承大统。二则,锦王朝中党羽,也早被逐一清缴,那日朝堂之上,锦王驳斥江南改革,实则不过是皇上引出其党羽的一出戏。」景钦面无表情,「九思,无论你信是不信,皇上精于城府,却唯独待你,是良苦用心。」
谁不是呢,我也曾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地想要他的命。
再见李溯,是在京郊景钦备好的马车中,他愈发地清瘦些,眼中的欲望和戾气被消磨殆尽。
这辆马车将一路南下,而我此生,再不会回京,也再不会见到李平楚了。
我该想到的,那柄剑刺下去,就是我与李平楚今生的最后一面。
颠簸的马车中,我打开了李平楚给我备好的包裹。
衣物银两一应俱全,最后一个精美的包裹,装了满满登登的十三香味西瓜籽和一张配方。
我想起我在大殿上嗑着瓜子时的虎狼之词:「哪的瓜子有这香,哪的汉子有您秀色可餐呢?」
而那时对我骄纵无比的李平楚,竟是我自此余生都无缘的人了。
10
三年后的临安城里,我与李溯在断桥边的小酒馆吃茶。
李平楚不愧是政绩显著的一代明君,他要实施的江南改革一早示下,短短几年,临安已然被打造成膏腴之地,愈发富庶。
「你什么时候嫁我?」隔着一桌娇艳欲滴的酒肉,李溯贴过来,「从前说自己没福分做锦王妃,如今又顾虑什么?」
「这糟糠之妻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嫌弃地瞥他一眼,抓了把瓜子,「毕竟,我现在也是临安城远近闻名的瓜子西施。你这布衣想讨我做媳妇,可不得看看你有没有福分。」
靠着李平楚那张方子,我的十三香味瓜子成了临安一绝,茶楼酒肆都争相要进我的瓜子,我摇身成了临安城最大的瓜子供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