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婚那日,我诈尸了。
棺材板掀开,我爬出来,一步三撞挪去喜堂,正赶上鼓乐高奏,二拜高堂的好时候。
新郎官目瞪舌彊,冲上前抱住我摇摇晃晃的身子,咬着牙唤我名姓,三分狐疑,七分欣忭:「棠儿……」
「红包。」我生涩地逼出几个字,掏出红纸裹着的三五铜板。
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规矩,希望不太失礼。
倒是小娇妻顾不得什么礼节,她自行扯下盖头,脸绿成新割的韭菜,高声惊道:「她,她不是死了的?」
一时间喜堂之中人人异色,谁都知道宁府的秋姨娘体弱,前不久旧病复发。
行将就木之际宁将军便急不可耐,要娶镇南王府的郡主作正妻。
也许是这秋姨娘性子烈,不肯见主母入府,昨夜先撒手人寰,棺椁如今还停在佛堂的偏殿里。
一片哗然声中,见了鬼的兴奋与惊惧袒露无遗。
直到见过大世面的老王爷秉着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喊出:「三拜高堂。」
一对新人被摁着头夫妻对拜。
礼还是成了。
翌日,宁府院落正中的海棠木一夜枯死,遍地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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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死回生的事儿,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了宁海谣这位新夫人长龄郡主的心头恨。
这是她这个月第十七次找麻烦了,前十六次的退让后,她变本加厉。
她令我跪于厅堂,让手下的人抽我的脸,左右开弓,红成一片。
「你再不认,我砍了她的手。」
武夫的刀子正摁于我贴身婢子寄奴的手腕,左右摩挲,故意折磨出一道道细细碎碎的血痕。
我为鱼肉的寄奴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人抖成了一个筛子,求饶的字都蹦不出来半个。
长龄真能做得出来,我知道的。
「夫人要我认什么?」我反问。
「便是你在我汤药中加了红花,意图害我不孕。」长龄尖着嗓,「我可是镇南王府的郡主,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是什么出身,胆敢如此行事!」
说实话,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甚至不知何谓红花,又何谓镇南王府。
但我寻思着,区区一认,她便不割寄奴的手,听上去似乎稳赚不赔。
「好,我认。」
长龄愣住了:「你可知,认了是何后果?」
「换成断我的手?」我大大方方递出一只胳膊,「那来吧。」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秋姨娘,你自己说吧,哪只手下的药,咱们就断哪只。」
这个问题很难答,因为我真没下,于是两只手都伸出来:「夫人选吧。」
长龄露出恶毒的笑:「那不如,都砍了的好,省得以后继续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