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月余,别说寻常写字读书,我连兵法都能看懂一些。
他书房里的藏卷被我翻了个大概,还有些什么本朝记事,诸如镇南王府发迹,尚家满门被屠,海上倭寇横行,让我总算对外面那方天地管中窥豹。
宁海谣并不开心,他说不是这样的,秋棠没这么聪明,她甚至比常人还要鲁钝些许,她不该这么聪明,聪明会害她。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宁海谣没有那么了解秋棠,甚至不如我了解。
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比如,我没法在他面前装作鲁钝。
他带我去骑马,我学得更快,不出半个时辰,我便撒了欢地驾着烈马在九夷山里钻来钻去,又跑回来,绕着宁海谣打转。
宁海谣今日也兴致颇高,他举起弓箭,刚要射窜进灌木的黄喉貂,被我一把攒住箭头。
「不要,将军,别杀它。」
宁海谣想了想,收了回去:「好,齐宣王以羊易牛,因闻其声,而不忍食其肉。这么看,棠儿是位女君子。」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跳下来牵住我胯下马儿的缰绳,一步步地走到山崖边。
继而,他指着不远处齐刷刷的方阵和人群:「看到了吗棠儿,那是我带领的数万将士。」
他的声音渐说渐弱:「棠儿,我就要出征了……」
「出征?」我也不懂这个词。
「就是领兵作战。」宁海谣回头看我,「倘若我回不来,我回不来……」
「不会的,不会回不来。」我慌了,跳下马去捂他的嘴,被他捉住挪开。
宁海谣看着我,那是第一次,我觉得他看着的是我。
他说:「你就回九夷山吧,千万别守在将军府,别守着这具身子了。」
6
我才知道,等待竟是这样的焦心滋味。
我不知等了多少个昼夜,宁府的门终于被敲响。我雀跃地奔赴,打开,却是与一陌生男子四目相视。
「公子找谁?」我问。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沉着气道:
「您是这府上的小姐吗?我乃云游四海的一介道士,早听闻宁府乱象丛生,前有女子死后诈尸,后有海棠一夜枯亡,小道此行,是特来前来驱魔降妖。」
说罢,他猛吸一口气:「小姐这府上,虽还未入内,便可嗅到浓浓的妖气啊。」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上一步,额前的一层细汗叫人从头冷到脚。
尚未想好逐客之令,身后蓦地传来一声。
「哥哥?」
没反应过来,不知哪儿窜出来的长龄郡主已然扑进面前这男子的怀里:「哥哥,你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