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碾在尘里的海棠花瓣,分明已是枯槁,却仍在竭力地舒卷着自己,宛如回光返照般地搔首弄姿。
红烛重新点上,宁海谣将我锁在怀里,捏着我的手腕,蓦地开口:「棠儿,那道疤呢?」
「没了。」
「没了?」
「我答应过你,护好这身子的。」我翻个身,双臂缠上他颈脖,与他四目相视,「半年过去了,我现在有这本事了。你喜欢的这具身子,以后没人能伤她分毫。」
这本事同样让长龄震惊。
长龄的生辰宴上,她眼瞅着我的玉镯晃荡在白皙无暇的皓腕上,捂着嘴去扯宁海谣的衣袖:
「将军,您看呐,她是妖精变的。当时那口子明明那么深,我们都见着血了,怎么可能疤都不留。」
宁海谣抬手喝了口酒,不置可否。
「知道我是妖精变的,夫人还不给我些颜面。」我打开给她备的礼,一枚明晃晃的银针,她曾经扎进我身体里的那一根,「如此厚礼,我担不起,还给夫人。」
南边的仗打完了,朝中皇上的意思,是要对镇南王府恩威并施,宁将军也该威慑着镇南王一家些。
这些事儿我是不感兴趣的,但宁海谣要我别再被长龄所欺,我得听他的话。
「怎么秋姨娘?」长龄恼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抽搐着嘴角,「想让我再扎一次,教教你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吗?」
我淡淡地抬眼瞧她,只一眼,长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半年,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恢复了这么多。
不说我是妖精变得吗,那就看看妖精的厉害。
「夫人。」我走到她身边,凑着她的耳朵道,「秋棠才是这府上的主子,是将军心里的人。你也好,我也罢,不过是鸠占鹊巢,登不上台面的人儿。」
她蓦地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在我身上,窜着热气的滚烫茶水顺着我锁骨往下滴,我却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
长龄不服,又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狠狠往我脸上招呼。
一下,两下,三下,见不到血痕,只有她挥舞的手臂后我蔑然的哂笑。
直到她累了,她挥不动了,她坐在那,放大着瞳仁不住地喘息。
「告辞了夫人,生辰快乐。」
见我快走出厅堂,她终于站起来冲我大喊:「秋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明儿必然寻来道士,除了你这妖精!」
8
我的身体一天天在恢复,心里却并不畅快。
我只觉得很奇怪,一切似乎都与我想象的不尽相同。
我原本只见过宁海谣与秋棠郎情妾意琴瑟和鸣,见过宁海谣用一万种法子将秋棠捧在手心,见过秋棠无时无刻不乖顺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