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背后那满目疮痍。
我突然又觉身后的旧伤如百蚁噬咬,问他:「可尚家,真如那记事中所说,勾结倭寇,意图叛国?」
「你是不是很希望像话本子里最爱写的那般,尚家原始忠烈,为人所害,而我出于无奈,皇命难违?」宁海谣苦苦地笑着,「不是的,话本里似乎从无恶人,可这世上,明明谁都不干净。尚家的确行悖逆之事,勾结外贼,盗取国土。而我,也的确是为得皇上信任,为连坐镇南王府,扩充自己权势,而夸大罪行,诛杀了他们九族四十七口,除了林儿……」
宁海谣安排李牧安劫狱,又以手上镇南王府的把柄,再从李牧安手中要回重伤的尚林儿,并给她改名秋棠。
之后的五年里,秋棠心灰意冷,麻木而乖顺。直到自知行将就木,在宁海谣为兵符权势迎娶长龄郡主的前一夜服毒自戕,与他长辞。
可是,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他依旧护不住她的命,也得不到她的心。
宁海谣贪了,他什么都想要。
到头来,却终究是误了我,也误了她……
17
离开秋棠,回到九夷山的第三日,我还没完全适应这新身子。
总觉得她残残破破,像是缝缝补补的一个麻袋,随意地套着我这无枝可依的灵体。
我养了只老得几乎跑不动的黄喉貂,瞧上去也就一年半载的活头。
它总是趴在我怀里,蔫蔫地喘息,没有白色的胡须,没有天地的灵气,它善始善终,竟是比我幸运百倍。
我守着它,准备等它生命枯竭,让我占用它的身体,做回九夷山上东奔西跑的小小生灵。
而在我等到那一天之前,宁海谣先来寻我。
他寻人的方式,不是我意料的千军万马,也不是放火烧山。
他一步步走着,一声声唤着,这次他不再叫秋棠,他喊我「小久儿」。
他叫「小久儿」时多好听,为什么,为什么过去偏偏吝啬于此。
我躲着不出来,似乎只为多听他叫上几句。
直到他在山林的杂草后里发现我。
他过去从未见过这具身子,但一眼,他就认出了我。
「小久儿,你吃了吗,你饿吗?」他蹲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摸着摸着笑出了声,「原以为你要做走兽,做飞禽,竟不想,你还是爱美,要做一个妙龄姑娘。」
「找我干什么?」我冷着嗓,「是秋棠的身子,存不住了?」
「嗯。」
「所以你来找我?」我哂笑,「可你现在找我有什么用,不足一年,我又不可能再附她的身。」
「我知道。」
「那你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