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只为看看你。」
见我久久不答,宁海谣叹了口气:「也罢,见你一面,总算没什么遗憾。」
他擦掉我额头不知何时粘上的尘土,「小久儿,我就要上战场了,这回,可能要半年,要十来个月。」
我蓦地抬起头,睁大眼死死看着他。
「没事的小久儿,别怕,不会有事的,我身经百战,从无败绩。只是可惜,这次纵然凯旋,也无人相迎。」
他依依不舍地望着我,「小久儿,你好生照顾自己。不是照顾别人的身子,是照顾你自己。」
他起身,袖子被我一把死死拽住。
「你还有什么和我说?」他扭头问我。
我低垂着脑袋,我其实一早想好,倘若他来寻我,他问我一句好是不好。但凡他来,他只要来,我就和他说这句话。
可如今见着他,我还是需要准备好莫大的勇气。
「将军,你且将秋棠尸身放入冰窖保存。明年今日,你来九夷山寻我怀里这只黄喉貂。」我咬着牙,想来,到底不如自己以为的洒脱,「那时,我的灵体在它身上,你剖了它的心,塞进秋棠的喉。你心爱的人,便能起死回生,与你长相厮守。」
我不伟大,只不过,这是我欠秋棠的救命之恩。
还了,大家冤孽偿清好散场,我好干干净净,无挂无牵。
宁海谣怔怔地看着我,良久,他点点头:「好,小久儿,明年今日,你在此侯我,不见不散。」
18
等待永远分外难熬。
李牧安常常来山上陪我,有时也领我去山脚下打一碗绿豆汤喝,同我说说天南海北的事儿。
他其实一早看出我不是秋棠。
他说秋棠总瞧上去弱弱的,内心却最是刚强。
而我,在习惯了人情世故,学会了读书写字,重掌了力量和身体之后,表面上一天天刚毅强势起来,动辄将长龄收拾得失魂落魄,可实则,内心最是柔弱不堪。
他说着,还捡起地上一只开败的海棠花:「像极了它,一朵弱海棠。因你心无所依,你空空落落。」
是啊,我空空落落。
李牧安的口中,前线似乎一直炮火连天,打个没完。
冬天里,我问他宁海谣什么时候能回来,春日将近,花就要开了,他还能不能赶上我们的相约之期。
李牧安秉着口气,沉郁郁地问我:「你真想好了?」
「怎么,你难道不想吗?我不过是一只精变的妖怪,一只被你们猎去做药引的黄喉貂,我的心,能换你俩的心上人起死回生,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