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婉也不嫌烦,叫了丫头泡壶茶,一边品茗一边看书,还叫人送了叠点心,是一点都没让陈贺氏捞着。
而陈贺氏听着耳边嬷嬷的叫喊声,越发的恐惧。
整齐的发髻早已散落,面上精致端方的妆容化得乱七八糟,她却不敢抬头不敢离座,全然没有之前大家主母的模样。
“我……我绣完了,该,该去请安了……”
黄昏渐弱,陈贺氏颤颤巍巍的开口,面露恐惧。
贺清婉盯着书卷,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
陈贺氏也不知她同不同意,站立许久,才犹犹豫豫的离开。
临出门,贺清婉突然开口:“今天这个点,明天继续。”
陈贺氏迈出的脚步一顿,手猛然攥紧。漂亮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留下鲜红的指痕。
她压抑着怒火,半晌才答应一声:“好。”
脚步声逐渐远去,贺清婉这才从书卷中抬起头,凝视着陈贺氏的背影。
繁华昂贵的锦缎失意的拖在地上,陈贺氏披头散发,发饰松松垮垮的戴着,一双手失意的垂在身边两侧,全然没有姿态可言。
贺清婉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一个翻身从软榻上起来,披了件外袍,带上花样子熟练的翻墙离开。
却说陈贺氏离开了小院,转头就去找贺夫人哭诉。
贺夫人身为贺家的当家主母,理应掌管后院,拿捏子女。
陈贺氏在她手下长大,被她拿捏的很好,就算学了大家主母的样子,也忍不住询问她的意见。
却不料贺夫人听了今天的经过,脸色微变,蠕动着唇瓣,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母亲,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陈贺氏坐在绣凳上,面色苍白,发髻松散,很是可怜。
贺夫人忍不住呵斥:“你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这么一点事就六神无主、没了主意,也就是陈家公子脾性好,若是纳个厉害的,早把你给赶走了!”
陈贺氏垂首,不敢搭话。
她来的时候有多华丽富贵,如今就有多失仪态。
“你这是怎么又惹到她了?”
“母亲?”听到这话,陈贺氏不可置信的抬头。
什么叫,她惹到她了?
“贺清婉平素不声不响,骨子里过于凶狠,你若不是惹到她了,她能这样对你?”贺夫人厌烦的看她一眼。
本以为是叫来一个帮手,却不想如此没用。
陈贺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只是在帮母亲啊!”
“是母亲说,她在乡野长大,不识礼仪。是她不知感恩,误会了母亲的用心处处与母亲对着干。我分明是在教她悔过,什么叫招惹?”
贺夫人心中冷笑,她若不这样说,又怎么招得到陈贺氏为她死心塌地?
“清婉到底在乡野呆久了,不识礼仪,没有个女子的模样,野性难驯。”贺夫人轻叹一声,面上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我总是担心,陆家是书香门第、簪缨世胄,她这样的性子怕是不能讨得陆家人喜欢,万一牵连了陆家……又该如何是好?”
“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是所有姑娘中最叫我安心的,如今却……”
陈贺氏抿了抿唇:“我会教好她的,我一定会的。”
“你不要勉强。”
“不会勉强的母亲,我定会做到的!”陈贺氏发了狠,心中下了决定,一定要做到。
贺夫人欣慰的看着她,转眸目光森冷。
贺清婉!
她咀嚼着这三个字,一双手紧紧攥住,掐进了肉里。
·
“清一色!”
“哎呦,又胡了。”
“来来,开下一局下一局,谁做庄?”
……
麻将碰撞的声音在赌坊不断响起,是不是自摸胡牌的叫喊声声不绝。
贺清婉一手摸着手牌,一手捻着一颗酸梅往嘴里送。
“贺姑娘好久没来了。”王丰幼在窗边摇着扇,饶有趣味的看向外边万家灯火。
贺清婉打着牌,一边道:“家里长姐看得紧,今日被我训了一顿,这才得了空闲。”
“呦,那感情不容易。贺姑娘都这样了,还出来打牌,也是给我王丰幼面子了。”
王丰幼看她酸梅蜜饯连吃了几个,招呼楼下的掌柜:“来啊,这酸梅蜜饯给贺姑娘包一包带走,仔细点招呼,这可是本公子的贵客!”
掌柜远远答应一声。
叫贺清婉移开目光瞧他一眼:“谢了。”
“客气。”
此时的贺清婉全然不知贺家有人还在执着作死,久违的上了牌桌,打得分外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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