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在自己极度脆弱的时候,往往都会通过示威,通过张牙舞爪,来掩饰害怕的情绪。
原来祁容,也会害怕吗?
那个冷静强大的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笑话!朕会害怕什么?”
祁容立马否认,手里的勺子却突然掉到了地上。
他怎么会害怕呢,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太后也终将倒去,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只要他想要,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握中。
“你怕他们离去,所以要么干脆视作仇敌,要么剪去利爪獠牙。”
苏寻突然有些心软,他以为自己窥见了祁容心底的那一点柔软,便是从前误会了他许多——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害怕和想象呢?苏寻可能从来没想过背叛你,不过是你怕他背弃,所以提前断了后路。”
他想要再给祁容一次机会,一次解释的机会。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在替他说话?陵子期,朕对你一再容忍,不代表,朕不会发火。”
祁容重重把碗放下来,捏着苏寻的下巴,把他嘴角一粒晶莹的饭粒咬去,再重重下牙,在苏寻嘴边留下来红艳艳的印记。
他听得不耐烦了,许是被说中了,戳中了内心的痛处。
“承认自己也有错误的时候,就这么难吗?”
苏寻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眼中一片平静。
他给过了,他真的给过对方机会了。但凡祁容有一丁点的后悔,他就收手了。
看在,祁容年少曾在太后面前为他求情过的份上。
这个人有太多事都喜欢装在心里,不说出来,装的久了,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自己了。
“朕是天子?朕何错之有!”
祁容松开苏寻,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回头,然后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把大统领嵇猛召进宫,让他带上侍卫守着离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说完后,便径直离去,走了几步后,头晕得厉害,扶着树站了好一会儿才好一些。
太多天没吃没喝,不眠不休了。刚才和太后争执,已经用掉了他几乎全身的力气,撑着最后一点,喂了苏寻一点粥,怕再待下去被看出端倪就赶紧出来了。
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棵树,已经有些年头了。
当初苏寻刚回宫,有次不愿意参加训练,浑身是伤,躲到这棵树上。
他凶巴巴地让对方下来,苏寻最听他的了,自然是乖乖下来了,一瘸一拐的。
“饿不饿?”
尚是太子的祁容拿着苏寻最爱吃的糕点,站在旁边问他。
苏寻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糕点,肚子里“咕”了一声,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以后,不好好训练,便没有饭吃,更没有糕点。”
祁容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把糕点扔在了旁边的池塘里,被一哄而上的鱼儿们分食殆尽。
那天晚上,苏寻又一言不发地带着浑身都伤去训练了,最后又累又饿,伤痕累累地晕在了皇宫后面的那片秘林里。
一直在暗中看着他的祁容,这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最好的伤药给他涂抹,然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