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拍掉他的折扇,拢了拢衣领,径直走向一旁,关了侧门要换衣服。
“那封后大典就在三月初五举行,第二天便启程去春狩山,进行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猎。”
祁容看了眼太监手里捧着的华服,抬了抬下巴说道:“送过去让陵公子试试尺寸,这是朕凭感觉说的,有不合身的地方再去改。”
说完后,他就匆匆离去,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祁容前脚刚走,长公主后脚就过来了。
“母后那边被皇弟捉住了把柄,才不得不同意迎娶男后一事。她的意思是,封后大典当天,趁着人多混乱,想办法杀了那位过继的皇子。这样一来,便可以说是上天不满皇帝这般忤逆之举,才降下的天罚。”
祁若离在无人处低声说道,她们那边也没料到祁容居然会有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
毕竟,这番举动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杀了过继皇子?不可。他也才十二岁,一直养在不得势的宗室,不该卷入这场争斗。”
苏寻想也没想就否决了,他知道皇家夺权向来残酷无比,肚子兄弟相残更是数不胜数。
要想宫变,肯定是要有人牺牲,有人流血的。
可是,这些不该由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承担。
“十二岁么?当年皇弟这么大时,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更是吃了无数苦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祁若离定定地说道,没有想要妥协或者改变计划的意思。
“想不到,长公主你竟然为祁容说话。”
苏寻有些惊诧,一是为了她对那孩子的狠心,二是为了她居然替祁容辩驳。
“放心吧陵公子,你所担心的事情我早就想好了。给过继的那位皇子服用的药,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几乎没有呼吸,也没有意识。不过是诈死罢了,这些你都放心。”
祁若离淡然一笑,她看起来似乎生性冷淡除了陵子黛谁也不放在心上,其实还是很关心别人的死活的。
只不过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淡漠只是她用来自保的面具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祁容虽然忙碌,却是日日都抽空来看看苏寻。
有的时候是白天,有的时候是夜里。
可无论多晚,他总会来的。时常披星戴月赶来,携裹着一阵冷风,钻进被窝里,紧紧揽着怀里的人。
这一晚,他来的时候,苏寻已经睡着了。
他从背后抱住有些硌人的少年,把下巴搁置在那瘦弱的肩膀上:“你说,若你是真心想和朕成婚,就好了。”
“若不是真的,哪怕骗一骗朕,时日多些,看起来像真的也行。”
“其实朕很好哄的,可你为什么非要打破这一切呢?”
他的手逐渐摸上苏寻的脖子,在喉结附近摩挲着,只消一用力,对方就能无声无息地死在他怀里。
他早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陵子期了,或者说,不单单是过去那个陵子期了。
可他不知怎么就魔怔了一般,比之从前的喜欢还要更甚,只要看着少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就喜欢得不行。
甚至心甘情愿地想要把自己的一切奉上。
春狩山的埋伏,并不是要夺了对方的性命。
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若是没有验证成功,那么那个地方将会成为两个人共同的坟墓。
可是只要,只要眼前这人能真心实意地想和他过下去,那春狩山便不去了。这天下都拱手相让他也愿意。
河山是冰冷的。
可此时此刻抱在怀里的人,却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