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大半夜别往我身上撞啊蹭的,高考前咱清心寡欲一点儿。”
这一晚两人是在酒店住的。
光速洗完澡躺下来, 贺中鹤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胳膊吊那一会儿也酸,眼睛还有点儿肿。
分开的这半个多月有太多话想说, 太多问题想问, 然而周围都静下来,面对面躺着感受着雁升体温的时候, 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雁升在他身上来回捏了几下:“瘦了。”
贺中鹤不吭声,蠕动几下又往他那边钻了钻。
借着床头灯光,贺中鹤才发现雁升右边额角是肿着的,还有淤伤。
他一骨碌坐起来,把床头灯调到最亮, 捧起雁升的脸把他从被子里往外拖了拖:“这怎么弄的!”
没等雁升说话,贺中鹤又看见了他肩头的伤。
跳下床时差点儿被一次性拖鞋绊了个狗啃屎,贺中鹤两步跑到门口啪一巴掌拍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又窜回去, 砸到床上的一瞬间雁升被颠得飞了起来。
唰地掀开被子,贺中鹤扳着他的肩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甚至扯开裤子——
“哎干什么。”雁升拉住自己裤腰。
然后被贺中鹤拍开了手。
正面检查完, 没大毛病,翻个个儿再看的时候, 他倒抽一口凉气。
刚才肩头的伤只是整个伤的一角,一道笔直的、触目惊心的淤紫,斜着占满了背部,甚至在后颈上也攀着一截。
“这怎么弄的!”贺中鹤眉头拧成结,在淤伤边缘轻轻摸着。
“棍。”雁升很平静地说。
“砸成这样棍得当场断了吧!”贺中鹤扳过来看着他, “这些天你干什么了!谁弄的!”
“钢棍,断不了。”雁升笑了笑, 抬起胳膊往后够了够。
“你能别挑问题回答吗!”要不是他身上这样,贺中鹤简直想给他狠狠地抽了。
“你爸?”贺中鹤把他脸朝下按回去趴着。
“不是。”雁升说。
贺中鹤盘腿坐在他旁边,挺心焦地等他继续说。
结果没动静了。
“然后呢!”贺中鹤实在没忍住照着他胳膊抽了一巴掌,“你是不是哪儿有个发条啊,得我上一下才能说一句!”
“碰着高一舍友了,聊得不愉快就打了一架。”
“你再给我扯?”贺中鹤气得牙根儿痒痒,直接往他没伤的那片儿肩头啃了一口。
“疼疼疼……”雁升反手勾住他脖子把他捞过来按在自己面前,强行给他顺着毛,“真这样,没什么可描述的,他玩儿阴的让人带家伙来堵我,我也没手软,装修那种长瓷砖在他身上抡碎了三块。”
“谁?”贺中鹤艰难地在他手底下转过头,知道雁升对这位狠角避而不谈肯定有事儿,“不说我立马回家继续闭关。”
“饶了我。”雁升叹了口气,“反正我没吃亏,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也没事儿了,等高考完再跟你说。”
“为……”
“为了把这个多灾多难的高考顺利跨过去。”雁升伸出手指抵在他嘴上,“嘘”了一声,“不提了,一直提我烦得慌,本来这两天就乱。”
这么一说贺中鹤才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找不着我的?”
“第二天上课呗,去小班等了好几个课间都没人,我就知道阿姨有动作了。”雁升转了转他脖子上挂着的小转运珠,“回家属院找你的路上就——”他话说一半儿,指了指背后。
“后来呢?”贺中鹤问,“我刚开始还指望石宇杰告诉你我在哪儿。”
“后来我在医院躺着。”雁升说,“脖子上挨了,醒来能出院的时候老郑过来了一趟,带着……我爸。”
贺中鹤的心猛地揪起来:“然后呢?”
“然后就跟你差不多,也给我关家里边了。”
雁德强管得着雁升跟谁谈恋爱?有点儿好笑了,雁升性向就算是非碳基生物他也懒得管。
但是他看了老郑手里的照片,认出来那小孩儿是之前在超市碰见的那个。
雁升半年多的离家出走、挥瓶子砸向雁德强的那一下、以及他马上就能考到外地去,在雁德强看来都跟那个小孩儿有关,而且这些事意味着,雁升慢慢变强了,哪天念头一转帮他妈把亲老子送进局子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雁德强再十恶不赦也心虚,也怕吃牢饭,他送自己儿子进过看守所,当然自己也会怕。
“怎么出来的?”贺中鹤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他没跟你打吧?”
“没,我避着,这时候跟他打,手伤了没法考试。昨天趁我妈睡着拿之前留在家的陶泥取了指纹。”雁升顿了顿,“雁德强这趟带我回去,跟我妈恶战一场,我给录下来了。”
“报警吗?”
“高考后吧。”雁升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我彻底对我妈没感情了,但是那天看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