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夏苏眠募然一惊,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毕竟生长在现代法制社会,有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虽然张成举那混蛋实在死不足惜,但他的潜意识里却从没想过私下了结他的性命。
他稍稍往后缩了一下,再看向顾长桓的眼神也变了变。
顾长桓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害怕了?”
“也不是,”他踌躇着,略加思索后缓声道,“我知道张成举奸淫成性祸害了不少无辜,他是该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又总觉得不舒坦。”
他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顾长桓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深深地凝视着他,很久,才低声道:“不是。”
“你想做什么,想如何做,随自己的心意就好,无须多想。”顾长桓的声音低沉柔缓,让夏苏眠一颗上下不落的心儿瞬间安定下来,“其他的一切,有我在。”
夏苏眠的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顾长桓,一代邪帝顾长桓,杀人不眨眼睛的顾长桓,会说出这么温情的话语?
他拼命压住那只慌张乱蹦的小兔纸,眨巴眨巴漂亮的眸子,一副特别无辜的模样:“顾长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顾长桓微敛了笑意:“我以前对你不好?”
靠!
夏苏眠猛然清醒,这特么是道送命题啊!他赶紧毫无感情毫无原则地堆了一脸假笑:“好,很好,非常好,最最好!”
顾长桓扯了下嘴角,明显不想继续这种无脑话题:“我去让下人煮点清粥,晚点给你送过来。”
“哦,”夏苏眠乖乖地应着,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张成举死了,那张家又岂会善罢甘休,这事儿如果闹起来会不会对咱们后面的计划有影响啊?”
“没事,”顾长桓站起了身,“有人已经处理善后封锁了一切消息,张童秋在海河一带筹备防汛的事,京中事物传不到他耳朵里。”
“更何况,我们离开顾府也就这一两日了,”顾长桓冷冷地嗤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待张童秋知晓时,这世上已再无华京顾家,他便是想报仇,又找谁去。”
就这一两日了?
夏苏眠躺回床上,心里头快速地计算着。
看来叶九霄倒是没有食言,果然如他们约定的,让昭阳公主看到了那些信笺。而昭阳公主也和预料中一样,将那些要人命的通敌罪证统统交到了慕璟焲手里。
慕璟焲自然是宁错杀三千勿放过一个,既然顾长桓说只这一两日,想来是在太子的东宫里也安插了眼线的。
可是以顾长桓的性子,定不会让顾家人死得那么痛快。当年渭城顾氏一脉是如何被灭的门,他必然会一一复制粘贴,以同样的手法灭了顾齐育一家。
铁条封门、大火焚烧、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再联想到刚才顾大佬谈及张成举,只轻描淡写地一句“杀了”,夏苏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不怪顾长桓,甚至能够理解他心里的愤懑与仇恨。
但是……
正思索着,外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夏公子,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