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小屉里又拿出一块饼来:“还有好多呢,慢慢吃。”
尽欢喝了茶,双手使劲在衣裳上擦了擦,才伸手接过了第二块饼。
他双手捧着却没有吃,一双圆眼睛看着夏苏眠,将饼又送到了他的面前:“夏哥哥,你吃。”
“我不饿,”夏苏眠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般,“你自己吃。”
尽欢捧着那块饼,真心觉得这是他能有的,也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东西了,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转手便又递到了顾长桓跟前,脱口而出:“顾大哥,你吃。”
这一声“哥”出了口,顾长桓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眼里却慢慢显出了一抹柔色,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接过了饼:“好。”
夏苏眠别过脸去,飞快地伸手拭了下眼角,再转过头来轻笑着推一下夏尽欢:“傻孩子,还不谢你顾大哥。”
他知道,这孩子得了顾长桓一个“好”字,从此一生便可以平顺安康享尽欢愉了。
尽欢也是个机灵的,他立刻明白过来,腼腆地揪着衣角叫人:“谢谢顾大哥。”
顾长桓微微颔首,便放下了手中的饼,有些疲倦地半翕眼睑,靠回了座榻上。
夏苏眠忙起身为他披上狐肷褶子大氅,再朝夏尽欢做了个手势:“嘘,我们小点声哦,别吵着你顾大哥休息。”
尽欢乖巧地点了点头,蜷在了车座角落,只睁着双大眼睛静静的。
夏苏眠斜倚在车座上,他神思也有些倦怠了,可偏脑中却停不下来,开始流水般地回想关于这几天各方的所有信息。
孙瞎子是第一个意外。原书中只字未提的赶车人,竟是赤骥堂的高手。更何况在暮云看他露那一手,惊世骇俗绝非等闲之辈。
尽欢,则是第二个意外。而且是完全因他而生的意外。所以他才这样费尽心思,只想给这孩子安排下一个稳妥的人生。
可是纵然能安排好别人的一生,他自己的这一生,又该如何自处呢?
马车飞奔,窗外景物不断倒退着,小道蜿蜒,看不清前程。
他不禁怀念起当初“只求一纸和离”时的那份洒脱与傲气来,可惜啊,如今却再不可得了。
其实想要离开是多么容易的事。只须寻一处山水乐处隐居其间,偶得三两知己,晴窗待雪,围炉煮茶,待到春来折一枝醉海棠,便又是一屋颜色了。
只是……
顾长桓,顾长桓。
三个字在心间辗转反侧。
喜欢上一个人大抵如此吧,自心动那一刻开始,一颗心便长在了那人身上,从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闭紧了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统统甩了出去,最后只依稀记得的,是顾长桓牵着他在地道中行进时,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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