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孙瞎子收徒啦
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一直醒着，太多的事情盘桓在心里理不清楚，恍恍惚惚睁开眼时，马车早已停下了。
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天空已是黑沉沉一片，孙瞎子把马车停靠在了一处僻静的林子里。
月色下，树林静谧幽深，清清白白的月光穿过林梢，斑驳地洒在其间，一切都似蒙着层薄雾，不甚分明的样子。
顾长桓三人燃了堆篝火，正围坐在火边，尽欢好像在烤着什么吃食，正握着木串伶俐地在火上来回翻转，孙瞎子咂摸着嘴，不住地摩挲着他那个都快盘出浆来了的酒葫芦。
顾长桓半侧着身子，斜靠在一棵树下，目光悠远地落在不知何处。明媚的火苗跳跃着，将他一半脸晕在了温暖的亮色里，另一半脸则隐在黑暗中，黑白对比强烈，更勾勒出他几近凌厉的下颔线条和紧抿的薄唇。
明明是无情的模样，可偏唇角天生微微向上的弧度，冷冽中便多出了一分柔情来。
夏苏眠听老人们说起过，生得这样唇形的人，最是天生凉薄。
可那又如何呢？
他推开车门跳下了车，一步一步，朝顾长桓走去。
哪怕顾长桓心里的情只有一分，他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是绝舍不得放下的。
“夏哥哥，你睡醒啦！”尽欢一见他就跳了起来，欢喜地朝他举起了手里串着的烤馍，“夏哥哥，马上就要烤好了，你要吃吗？”
夏苏眠微笑着摇头，坐到了顾长桓身边。
“怎么停在这儿了也不叫醒我？”
“赶了一整天的路，莫说人，马也疲了，而且离前面最近的村落还有近三百里的路程，我们连夜赶过去只怕也找不到合适的住所，倒不如停在这林子里，大家休整一晚，明早再出发。”
“嗯。”夏苏眠点点头，就见尽欢又烤好了一串馍，外壳焦焦黄黄，散着热腾腾的烟火气，看起来诱人得很。
尽欢乐呵呵地先捧到了顾长桓面前。顾长桓取下一块，转而递到了夏苏眠手里。
“顾大哥，夏哥哥说他不……”尽欢声音渐低渐弱——
“吃。”
夏苏眠已经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嚼得“咔嚓”脆响，特别无辜地抬眸看着尽欢。
孙瞎子笑他：“勺娃儿，夏苏眠这小子心眼最多不过，他吃与不吃是看谁人给的，这你也不明白么？”
夏苏眠包着一大口没办法还嘴，只好嚼得声音更大些以作挑衅。
他们这般斗嘴打趣儿顾长桓自然是不会参与的，他低头浅笑了一下，背脊往后靠在了树干上，目光自后轻轻地落在夏苏眠的侧脸。
他俩平淡自若的模样，倒是尽欢听了孙瞎子的话，看看顾长桓，再看看夏苏眠，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小脸蛋倏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