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骄刚想说好,过了会儿却摇头:“罢了,我现在,也是和他一样没了家的,我们要见了,只怕会忍不住抱头痛哭的。”
元君玉没接话,好一会儿,才又伸腿把他一踹:“滚出去睡你的去。”
外面下人正等着,柳骄到了客房,随意擦洗了一番,正要睡下,忽然听见外面有响动,几个人说着话从窗边过去了。
听声音,应该是元君玉带了人。话音里似乎有些不耐烦,一会儿说“大理寺”,一会儿又提起“应天府衙”的,过了会儿,是个尖细的太监嗓,一连叫什么“督公、督公”的,柳骄撇撇嘴,跑过去撑起窗,看见两个太监打扮的人提灯在前头,后面那个背影不是别人,是换了便服的元君玉。
“师父!”他叫。
廊檐下影子晕着毛毛的边,风一吹,绰绰的摇。元君玉起先不想理会,但脚步停了会儿,还是略略侧头,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回去睡,什么也没提,和那两个太监出去了。
什么事要夤夜出去办,柳骄也不懂,托腮在窗户边吹了半天凉风,才没趣地回去躺下。
半夜无梦,醒来时,小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柳骄口渴,想起来寻些水喝,奈何一连叫了几声,都无人答应。
他躺了会儿,爬起来,摇一摇茶壶,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便推门出去,院子里空寂无人,照理说守夜的下人应该点灯的,可此时院子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别说守夜的人了,连鬼影都见不到。
柳骄心里犯起嘀咕,折回去取了蜡烛照亮,正往厨房那边去,忽的一阵簌簌的响动,他警觉地回头,厉声道:“谁在那?”
这一下,那声音的来源处发出一连串响动,柳骄追过去,发现是个人影。他把那人喝住:“干什么的!”
那人可能也知道没处逃了,停下脚转来。是个背包袱的小婢女,瑟瑟地抖着,扑通一下跪倒了,那包袱裹得不甚牢固,稀里哗啦地,漏出一大把白莹莹的珍珠链子。
这是个家贼。
柳骄竖着眉:“好个贼偷!你且给我交代了前因,一会儿进官府,也好少受些罪!”
那婢女年纪不大,见是对面个男的,也怕了,不住地磕头:“爷饶过我吧,在我前面还有还几个,都从家里偷了东西跑了!他们拿的比我多多了!”
柳骄冷笑:“空口白牙的,你在这胡编乱造?跟我去见世子,我看你胆大包天了,等到了公堂,少不得掉一层皮!”
那婢女见他毫不知情,也壮起几分胆量:“世子、世子今夜出门,被大理寺的扣押了!我不过想寻个生路!”
“一派胡言!”柳骄到底有些身手,一脚把她放倒,狠狠地质问:“白天还好好的,大理寺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来得罪人?休想骗过我!”
那婢女挣扎一阵,情急时吐出一句话:“不信,你去衙门前看看去,我听人说,那连夜开了堂,正审着呢!”
柳骄一愣,手上就松了几分力,那婢女一见机会来了,一下把漏出来的珍珠链抓在手心,唰唰爬出几尺远:“府里都跑了好几个了!我、我劝你、劝你也早寻些财物,回家谋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