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八辈子挣不来的爵位,你为一个废棋,说扔就扔了?”
他说废棋,这让元君玉着实冒火,便威胁一般道:“再发疯,就滚出去。”
说完这话,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熟料崔竹霍地站起来,伸两把胳膊:“你不赶我走,我也得走了。”
元君玉略略抬眼。
崔竹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我那好五叔,调了兵来,围了个文官的宅子。我得赶过去,救救人,免得这南京城再添血气。”他走出两步,外面探头探脑的下人纷纷收回目光,各自躲藏去了。崔竹并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被听去,回头笑了笑:“方才的事,世子还是再考虑考虑,在这个位置,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去做的,也要顾及万岁爷的天颜。”
珠宝廊外一间宅院,此时静静的围了近百个锦衣卫,那朱门大开,里面锦衣卫的头领被请了上座,一个白鹇补的文官前前后后招待着,亲自端茶送来:“魏大人,不晓得此次过来,是何缘故?”
那上首挎刀的锦衣卫正是魏水,他翘着腿,懒懒散散地坐着:“这不是南京的倭寇头子才伏诛嘛,咱们督公发话了,‘为安民心’,让我来查查,各处是不是还有余党?是不是还要闹点风波?”
那文官道:“既是为民的好事,我自当全力支持的。”
他向后使个眼色,就有两个漂亮的女子托一盘白绢遮盖的托盘来,都知道那下面盖着什么,两人偏不说。魏水看起来对这孝敬没什么兴趣,把刀轻轻一弹:“督公说,恐怕大人这里,有点什么藏私了。”
那文官面色一变:“怎会!”
魏水示意他莫激动:“我看大人不是那等下作之人,今日就这样,你让我的人进来搜一搜,若没有,我回去向督公美言几句。”
“这……”
“若是阻拦,那只能——”
正说着,外面忽然进来一个报事的,在魏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还未说完,天井外的影壁后传来洪亮的一声:“大人家里今日好生热闹。”
一群带刀的番子涌进来,比起魏水的锦衣卫,可称得是不遑多让,魏水挑一挑眉毛:“什么风把崔公公也吹来了。”
崔竹笑语:“怕是阵吹面不寒杨柳风。”
一时间,却没人懂得这两人的哑谜,魏水又道:“前阵督公还提起崔公公,说怪想得紧的,不知何时崔公公再去做一做,叙一叙家常话。”
“这阵子是没得叙了,改日吧,大约等天寒了,我才能去拜会的。”
魏水似乎沉思:“如此,我回去转告督公。既然崔公公来访,我再赖着不走,显得我多没人情似的,这便走了,二位留步吧。”
崔竹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锦衣卫哗啦啦收了兵,那院子门前肃杀的气息顿时涤然一空。
堂上鸦雀无声,那被到访的文官早已汗如雨下:“崔公公,多谢了。”
“常喜这次来得巧,恐怕是他知道世子那边不能动,所以才挑了大人下手……方才与他鹰犬对峙,大人可受了什么伤?”崔竹关切道。
“无妨,不过受一点惊吓,倒没什么事……”
“如此便好,只是经此一回,要多安神养气了。”崔竹扫一眼幽深的内堂,眼底的情绪同样深不可测:“上次与大人说的,可备好了?”
“崔公公放心……”
两人耳语一阵,话毕良久,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