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清并不是不孝顺的人,他们念大学的时候,陶立阳也见过他母亲,当时他们母子关系看起来也还算融洽,至少面上如此。只是这段时间,许云清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他也不好贸然问他,现在既然聊到了,免不了多说两句。
“她没什么,也不是多大的毛病。”许云清轻声道,眉头不自觉地又皱起来,“她不看见我就什么事都没有,要在医院住也随她吧。”
“这是什么话?”陶立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母子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你看你也不是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吧?或者我陪你……”
“不用!”他话没说完,却被许云清仓促地打断。陶立阳手有点尴尬地顿住:“我不会提……只是朋友的身份,你别担心……是我唐突了。”
“我明白。”许云清捏了下鼻梁,有点疲惫的样子,“你是好意我懂,只是我和我妈……你不知道情况……”
他当然不知道,陶立阳想,许云清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他从哪里去知道?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点,然而许云清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我饿了,先吃饭吧。”
吃饭时,许云清也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陶立阳总觉得他或许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却也不好问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尴尬沉默的时候,多少也都有点不自在。许云清慢吞吞喝了半碗粥终于开口道:“沈溪已经把机票订好了,后天上午的飞机。”
陶立阳一早知道他初五要走,也不觉得诧异:“好。你想什么时候下山?”
“明天吧?”许云清想了想,“明天吃了早饭走,我下午回去正好理一下行李……”
陶立阳也说行,又夹了一筷乳黄瓜给他。
“你家还是原来那个阿姨?”许云清就着粥吃了,“大学的时候去你家蹭饭,好像也有这个,N市本地好像没什么人弄,我记得她做桂花糖藕做得也好。”
“张姨是南方人,每年五六月的时候都腌酱菜。我爸以前老觉得不健康,后来吃习惯了,也就不提了。”他们不过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陶立阳便也顺着他说:“桂花糖藕我前段时间本来想和她学来着,太难了,实在没学会。你什么时候想吃和我一块儿回去家里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许云清抿唇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陶立阳苦笑:“我又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陶立阳低头喝了口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爸妈都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什么时候乐意……不想也没有关系……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就顺口说到了,你别介意。都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其它的不重要,真的。”
陶立阳仍然是面带笑意,但依稀还是能看出一点挫败的意味在。许云清想他或许应该再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直到第二天下山回到N市,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都没能完全消弭。然而他们在停车场道别之后,陶立阳目送许云清进了电梯,几乎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却立刻又开始想他。
这种想念在独自回到家之后变得更加明显,一抬眼看不见人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少了个人也没心思进厨房,随便叫了份外卖吃了,就进书房去写稿。中途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则新闻,他托电视台的朋友发了片源过来,调出来重看了好几遍,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
陶立阳想自己大概真是想多了,便又继续改稿子,一直到凌晨三点才觉得有些困,回卧室去睡了。
这一觉也没有怎么睡好,总觉得许云清还在旁边,伸手摸不到人就又醒了。迷迷糊糊地折腾了好几次,天快亮的时候,好不容易要睡着了,依稀听见门响了一声。
那时他睡意才正开始浓,以为是听错了,翻了个身也没多管。但紧接着,卧室门被人打开了,陶立阳有些迟钝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许云清。
“你怎么来了?”陶立阳愣了愣,捏了下掌心,后知后觉地坐起来,“几点了?你不是今天走吗?”
许云清走到床边坐下,身上还带着寒气,“七点一刻,我呆十分钟就回去,沈溪一会儿去我家楼下接我。”
“你是什么东西落我这儿了吗?你打个电话我给你送去不就行了,你还自己来一趟。”他说着就准备起来,被许云清拉住了手。
“没有。”许云清笑了笑,见陶立阳一直看着自己才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在出发前看看你,想到了就来了。”
“你可真是……”陶立阳笑了,揽过他的肩,轻轻吻了下他的侧脸,“我也想你。”
他们住的小区距离并不近,许云清皮肤上的凉意都还没散尽就又该走了。
“我送你吧。”陶立阳说。
“算了。”这个提议让他们都心动了一瞬,但短暂地迟疑片刻后许云清还是说,“沈溪和张蕊也要过去了,一会儿别在楼下撞见了。”
陶立阳听他这样讲也就不坚持了:“那你开车慢点,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到那边酒店安顿好了,记得打电话。”
“我到了,国内应该都凌晨了。”
“没关系。”陶立阳依着门框捏一捏他的手,“我等你电话。”
“嗯。”许云清答应了,看着他,下一秒,他们又自然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我一周就回来了。”分开之后,他们都有些喘,许云清轻声说。
“好。”陶立阳低下头吻了下他挂在项链上的戒指,又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照顾好自己,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①:第三章提过,②:第十四章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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