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咱们走吧,父亲说这附近乱得很。」她挽住他手臂,由他开了车门,又问,「待会儿咱们吃西餐?」
庄翰雨应了她,绕到另一侧去,正欲落座时,却与路这边的我对上了脸。
他刚要钻进车里的身体一顿,漂亮的眼睛捕猎一般,锁住了我。
我朝他微微点头,便看见他上了车,嗡的一声驶远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却不免要停下来笑自己一会儿——刚刚在路边看见他时,我竟有那么一时半刻,以为他找的是我,等的是我。
我就这样站在路边笑,冲着对面橱窗里的花裙子笑,拽着自己的布褂子笑。
身后忽然有人远远地按了汽车喇叭,待我回头,别克汽车正好停在我的身边。
我低下身去,他也刚好降下车窗。
「不是说再不跟我见面了?何苦跟着我,倒像是痴情怨妇。」他扶了扶眼镜,笑着对我这样说。
我愣了一下,猝不及防笑出了声,「你这人脸皮真厚,我住这里。」
见他不信,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楼,「我就住那上边。」
他兴许觉得自己丢了人,半天不说话了。
于是我顺着窗口往车里看,没看见姚风铃,「她呢?」
「说是遇见她同学,改天再约。」说话间,他下了车,嘱咐司机先走。
「我说嘛,你不会丢下她来找我。」不等他开口,我抢先一步同他道别,「那我先走了,庄先生。」
听他叫住我,心底的窃喜和快意令我战栗不止。
他是只晕头转向的狼,半边身子都已探进这香喷喷的陷阱里。
「你去哪里?」他问我。
「见客人去,怎么,你要送我?」
我想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不快或是恼怒,但都没有,他是只狡猾的狼。
「同你开玩笑的,我到前头买早点去。」我改口说。
「这会儿都中午了。」他随我慢悠悠地往前走,一前一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是昨晚上累着了?」
我用肩膀朝他撞过去,「想臊白我直说,阴阳怪气什么呢?」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臊白你怎么了?」
他明知我不爱听这些,却故意给我找不痛快似的,偏要摘出来说,讲实话,我是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要是瞧不上我干这个,带我从良不就完了?」我往上抬了一句,说完却又有点后悔,这话一说,倒像是我要赖上他似的。
果不其然,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漠然地哼了一声,「酒店的被子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也不耽误我睡上去。」
这话简直恶毒,要将「泄欲」二字刻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