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孟章主动给沄惜传消息的时候,他就开始担心沄惜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更加伤心。
孟章一回龙宫,就率领族中将士用雷霆手段打得魔众措手不及,立下了威望。但就如应烛设想的那样,龙众积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孟章想振兴龙众,就不得不笼络外族的力量,孟苍与孟章选择的,是妖众首族——狐族涂山氏。
而狐王的小女儿涂山葆至今还留在龙宫中,与孟章的关系也越发亲密。
青龙王孟苍原本担心过涂山葆会让孟章动心,诱发他身上的情咒,损失修为,但涂山葆的性格极其诡异,难以捉摸,与孟章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此,两人时常出手较量。
且应烛告诉过他沄惜的事情,在情咒这一点上,更值得孟苍担忧的是沄惜才对。
不过从孟章回到龙宫之后,孟苍便密切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情咒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引动过的迹象。
孟章是不爱沄惜的。
因为有这一点做前提,应烛才会主动提出带她去龙宫,让她尽早对孟章死心。
很巧的是,沄惜到龙宫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九尾狐妖涂山葆。
应烛刚进入龙众领地就被孟苍找去议事,他只好指了个侍从将沄惜送到孟章宫中去,结果刚见到孟章,就被这么个祖宗缠住了。
涂山葆虽行事恣肆无忌,但还是多少克制了自己,没张扬到在龙宫里随时随地露出自己九条蓬松的尾巴,而是彻底化作人形。
她是九尾玄狐,人形也生得媚态天成,一双极美的狐狸眼眼尾上挑,见到沄惜的第一面就发现了她的真身,饶有兴趣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龙宫里竟跑进来一条小锦鲤呢!”涂山葆贴过来,毫不在乎沄惜显然是来找孟章的,自顾自揉着她的脸蛋儿,红红的指甲在她脸上抓来抓去。
沄惜极不自在,涂山葆对待她的态度,让她想到了供人把玩的那些玩意儿。
她躲开涂山葆的指甲,朝着寝宫一侧的金床唤了声“孟章”,里头这才有了动静。
青色的帐子被拉开,露出了孟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他看见沄惜的时候却还是强扯了个笑,对她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边来。
沄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担忧不已。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她能看出孟章已经被祝由术治疗过了,但皮肉伤虽好了,内伤却不是祝由术能轻松治愈的,而且不止内伤,沄惜觉得他似乎也变得虚弱了不少。
看见沄惜红了眼眶,孟章心疼极了,轻轻将眼泪拭去,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安慰道:“一点小伤而已,哪有打仗不受伤的?别伤心,我没事的。”
他们之间显然有许多话要说,但涂山葆却毫不介意打破这情意浓浓的氛围,又凑了上来,问:“小宝贝,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锦鲤族可被灭了那么些年了,真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沄惜不由得被分了神,皱着眉头瞪她一眼,缓过神来听明白了她的话,又忽然怔住了,诧异道:“什么锦鲤?什么灭族?你在说什么?”
涂山葆更是得了趣了,佯作同情地说:“你竟还不知道吗?哎呀呀,好可怜呢,当年也是一桩惨案来着。”
孟章冷了脸,怒道:“不会说话就滚远点,没人想见到你。”
涂山葆也不怎么听,仗着孟章受了伤打不过自己,只很敷衍地退开了点儿距离,目光还是锁在沄惜身上。
“你别管她,她一贯是这样口不择言的。”孟章牵着沄惜的手,安抚般说:“我这几个月一直想给你传信,但总是找不到机会,回来之后事务缠身,实在太忙了,对不住。”
沄惜看到他这个样子,哪儿还会在乎他数月音讯全无的事情,只想让他好好休息,看着他便足够了。
沄惜靠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还有些隐约的哭腔:“我好想你…”
孟章心疼得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一直牵着她的手,轻轻在她背上顺着。
“啧啧,腻腻歪歪的,小锦鲤,你知道跟你一起来的人去什么地方了吗?”涂山葆突然出声,才让他们意识到这狐妖还没走。
“他们说不定是在商量你们的事情,我可听说了,青龙王很不想让你们在一块儿。还不如让我养着你呢,我有不少小宠物,都是他们族类的最后一只,你跟他们肯定有很多话可以说。”
沄惜还是不理她,只当自己听不见,安安静静地和孟章依偎在一起。
但孟章到底受了重伤,精力十分有限,无论再怎么不想扫兴,也逐渐体力不支,沄惜看出来了,自然不希望他强撑着,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便告别了。
涂山葆的话多少还是影响到了沄惜,而且她在龙宫里除了应烛和孟章,谁也不认识。
抵住涂山葆的骚扰后,沄惜靠着侍从的指引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龙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