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锦渊
沄惜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内容,她从来没想过应烛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孟章对她表白的时候她也很惊讶,但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眼下她只想逃避,只想赶紧躲开应烛奇怪到近乎偏执的眼神。
沄惜猛力挣扎,也没能挣开应烛的手。
应烛站起身,身影将她笼罩在其中,令她越发慌张了起来。
“孟章只会让你受伤,你明白吗?”应烛皱着眉头,说:“我却不会。”
沄惜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师尊…”
应烛垂眼,终究不忍心看她落泪。
他叹了口气,松开沄惜的手,扶额说:“算了,是为师难为你了。”
沄惜不敢说话,生怕应烛还会有什么反常举动,直到看他真的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她才放松下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师尊怎么会说这些话……
他怎么会……
可是真的没有一点点迹象吗?沄惜扪心自问,竟从记忆中的细节里发现了很多预兆。
应烛将她随手做成的香囊挂在床边,每年都为她庆祝生辰,每一次下山都会给她带回新鲜的小玩意……
沄惜甚至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她还堪堪修成半个人身,未化去鱼尾时,应烛成日在池边,或看书或饮茶,还时常对她微笑。
满池菡萏都为应烛的笑所倾倒,花妖们尖声细语地说,上神这哪是在养鱼,分明是为自己养了个小娘子。
那时的应烛听到此话,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种种事情都被沄惜忽略了,她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揭开了最令她害怕的秘密,却怎么也合不上。
她不敢再想下去,天一亮,便煮了安神的汤药去敲应烛的门。
应烛一切如常,仍是那副无人能比拟的淡然模样,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还镇静自若地接过她给的汤药,道了谢。
沄惜抓着竹托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纠结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出口:“师尊,你昨夜喝醉了…是不是将我当成别人了?你说了好多话,我听不懂…”
应烛端碗的手都没有丝毫停顿,只在将汤碗稳稳地放在托盘上后,道:“是,我醉了,不必将我的话当真,忘掉吧。”
“真的吗?!”沄惜情绪的变化极为明显,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心中种种忐忑不安的思绪抛开,展露了笑颜,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兴奋:“太好了!我昨夜都要吓死了!”
她并非讨厌应烛,即便是在昨夜被应烛拉着手腕无法逃脱的时候也是。应烛在她心里有着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地位,但这种地位和孟章占的位置不一样。
如果应烛昨天说的都是真心话,恐怕她会在第一时间逃跑,跑到天涯海角去,跑到一切能躲开应烛的地方去。
还好,她关于这一切的胡思乱想都是没有意义的。
孟章到底没有将她忘掉,在离开后的一个多月时传回了信。
信是特地传给沄惜的,大致是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还说想她。
这便是全部内容了,寥寥十余字,大半张纸都还是空的,但这已经足够让沄惜开心好几天了。
可是孟章没说“很快”究竟是多快,似乎是比四个月还要长得多的时间——沄惜越来越焦灼地等了四个月,耐心都快要被消磨完了,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直到应烛告诉她,孟章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现在好了吗?”沄惜心里咯噔一下,不断想象他该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连着四个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应烛想了想,说:“你若是想去看看他,我可以带你去锦渊龙宫。”
沄惜都快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六神无主了,当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催促应烛快些带她去看孟章的情况,甚至没有去想为何一直不喜欢她和孟章在一起的师尊会突然转了性。
应烛是龙众的大长老,与龙宫的联系从未断过,也十分清楚龙宫中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