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灯会
“若真如此，那自然最好。”山中一日便是人间百日，孟章已轮回转世，已不是与她有过往的那条神龙，不该再与她有纠葛才是，他也不必多虑。
沄惜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总归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不为了旁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看。
这一日正好是上元节，照人众的习俗，百姓与皇庚贵胄同乐，皆会上街游灯会。
都城灯火通明，点点烛光映在彩色的灯笼中，自高处看下去，如同星河落在了地上，沄惜站在人群中，微微仰头，视线扫过长长的灯河，定在红墙绿瓦的皇宫上。
那儿出奇地单调，仅有红的黄的灯笼零星挂了几只，倒几乎成了整个都城中最没有节日气氛的地方。
她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好一阵，挣扎着让自己不要往皇宫走，不要再去想生活在其中的孟章今日是否也像那皇宫一样落寞。
“姑娘。”沄惜肩上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却并未立即回身去看，这声音…太熟悉了。
“姑娘，我们以前可曾见过？”一个戴着赤红面具的年轻男子绕到她面前，轻抬手掀起了面具与她对视。
沄惜一看，心下一惊，下意识迈开了腿想要逃跑。
这人分明就是孟章！
可惜人群实在太过拥挤，再加上明里暗里跟在孟章身边的侍从不下二十人，沄惜根本跑不脱，只让孟章有了拦住她的理由。
“你跑什么？”他似乎有些不悦，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不小。
“我…”沄惜只与他相看一眼，便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孟章见她神情有异，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赶紧将手松开，却未退开半步，仍保持着一个极近的距离。“我唐突了。姑娘，今夜上元佳节，不该孤身一人才是。既然你我有缘相遇，不若同行游灯会。”
他虽是提了个邀请，但压根儿没打算过问她的意见，只略略避了嫌，改作牵住她的衣袖。
沄惜心乱如麻，暗暗道，真是个无赖。
她当然可以强挣开，也可以拒绝他，但她竟很是着迷于这样的孟章——或许是年少便称帝的关系，他与从前的孟章略有些不一样，沉稳得多，却也霸道得多，不苟言笑的时候有摄人的威严。
她很想却又不敢将视线过多流连在他身上，目光便杂乱地落在街边的小玩意上。
“喜欢？”孟章问，也不问她究竟喜欢的是哪一样，随即手一挥，便有个侍从上前付钱，将整个摊子上的东西都给买了。
沄惜怀里没一会儿便堆满了盒子，心中有些发愁。
一条灯街被他们用极缓慢的速度游完，每个摊位都被照顾个遍，连沄惜带孟章，再加上他那十几个侍从手里全堆满了。
沄惜将手里的东西一一还了，强逼自己冷着脸说：“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既然买了，便自己带回宫去。”
她话音未落，便有数声利刃出鞘之声，再下一瞬，几把长刀已指向了她。
“回宫？”孟章问着，却打了个手势，让侍卫们将刀放下。
沄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圆道：“我师从山中高人，略通演算之道，一见便知你是天子命格。”
孟章几乎没有犹豫便信了这番鬼扯，顺着她说：“看来你与朕当真有命定的缘分，今夜多与朕走走，可好？”
沄惜也贪恋这一时半刻的相处，红着脸答应下来了。
不知孟章与身边的侍从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十余个侍从便散了，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孟章很自在地领着沄惜在京郊漫步，灯街蔓延不到此处，只有天上皎白的月光与护城河中点点河灯交相辉映，微光将孟章的脸映得很柔和。
“朕可曾在何处见过你？”孟章再次问。
沄惜正纠结着该如何将他糊弄过去，耳边忽然传来羽箭破空的声音，好在射偏了一寸，她未有防备，而孟章动作却极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急道：“有刺客，你躲在朕身后，不要乱跑。”
“狗皇帝！受死！”两个身手极敏捷的黑衣人自黑暗中冲出，手持利剑冲向孟章，目的极其明确。
沄惜有心试探他是否还有修为傍身，便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任他保护。
两个刺客的夹击被孟章屡屡以极灵活的身法躲开，他们发现沄惜被他护着，便转而攻击沄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