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拓不知慕清酒为何如此问,他捏着她双臂的手用了些力,道:“伤你的人,我都不会饶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人所伤,而无动于衷!”
“哪怕这人……很强,强到你拼上性命,也敌不过,你也要找她吗?”慕清酒问道。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下时,聂拓便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如磐石。“为你,我何惧死亡?哪怕刀山火海,亦在所不辞!”
聂拓的情真意切,让慕清酒不由得烧红了脸。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目光,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深知他是认真的,绝非口出狂言。她心中感叹,聂拓对自己果真情深义重,可她现下无法接受他的一片痴心。
只因她心底,已有一人,却非聂拓。
“……拓哥,原本,这是我慕家事,清酒不愿告诉别人。但是这人已然对你出了手,清酒已经没有理由再对你保持沉默了。”沉默良久后,慕清酒如是说道。
聂拓一愣,脑中只飞速一转,便知慕清酒所指,不由得大惊。“是……那个袭击聂府的女子?是她伤了你?”
慕清酒点了点头。每每谈及自己仇人,她目光冷得能将人血液冻成冰块,可她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她道:“不仅伤了我,害你和姐姐中了鬼气,卧床难起,八年前……她还杀了我娘。”
聂拓大惊,不禁掀开被子,由躺变作跪在床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慕清酒。“什么?苏伯母……当真已然身故?”
八年前,慕家变故正好发生在聂拓继任聂家家主之位之时,他终日忙于家中军政,无心他顾。彼时突然听闻慕家噩耗,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因苏晴南为侠谱首位慕白的妻子,凭借着慕白的威望,无人敢动她。加之苏晴南死后,慕家人并未做出任何明显的复仇举动,这更加让他坚信,“苏晴南之死”一说,不过谬论。
然慕清酒今日将这谬论化作真实,一时之间,聂拓难以接受。幼时他常与慕清酒往来,对于慕清酒与苏晴南之间深厚的母女之情,他深有体会,。苏晴南之死,对慕清酒的打击应是巨大。
他看着她,终于明白为何龙湖镇再见再见时,他感觉她变了许多,原是因遭遇如此变故。而他却一直不知,这让他顿觉羞愧难当。
他放下手,两手握拳置于大腿上,垂下头,语带愧疚,道:“抱歉……九九,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我真是该死……”
慕清酒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拓哥忙于聂府中事,无暇他顾,娘亲死讯本就未曾公诸于世,知晓此事者亦不多,清酒不会怪罪拓哥的。”
“那个女人……她为何要杀了苏伯母?”聂拓抬起头看向慕清酒,问道。
慕清酒柳叶般的眉毛狠狠一压,冷哼道:“不知道。正因如此,她才更该死,拓哥,你说对吗?”聂拓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并未立即予以回应。
慕清酒并不在意,她反问聂拓:“拓哥……那你知道,她为何要袭击聂府吗?”
聂拓皱眉思索片刻,道:“……那时,我曾与她交过手,她说……在龙湖镇中,我‘破坏了她的好事’,她便以牙还牙,来‘破坏我的好事’……我不太明白她所言为何,只知她疯言疯语,令人不快,便未曾再同她多做言语上的交流。”
聂拓的话,让慕清酒浑身一颤。她缓缓转过身,面朝着窗户而坐,屋外没有月亮,漆黑一片,加之烛灯在慕清酒背后闪耀着光辉,让她根本无法看清窗户里外景象,屋内与屋外几乎合二为一,融成了一片难以看清任何东西的黑暗。
她额头冒汗,心中念念:“……看来,我多年扮作幽青,破坏她的行动,已然引起了她的注意。既然她已经注意到了我——确切说,是已经注意到了‘幽青’,那么我第一步便已经完成。只是……只是没想到……竟会因此连累拓哥,我……我真是罪无可恕啊……”
她低垂着头,嘴唇蠕动,只用极低的声音出声说了一句:“拓哥……对不起,是清酒不好,连累你……”
聂拓一愣,一时并未明白慕清酒所言何意。“九九,你怎么了,为何忽然对我道歉?”
慕清酒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看架势或是要准备离开。“……没事。拓哥,天不早了,你好生歇息,清酒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