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弃暗投明
慕清酒不由得担心地看向姐姐慕无言，后者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倒下，她勉励以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完全倒下。
身为妹妹，慕清酒终不忍见姐姐如此，遂走上前去，伸手扶着慕无言的上身，这才发现慕无言浑身冰凉无力，原本应蕴含着浑厚内力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的躯壳一般。
“姐姐……怎会如此虚弱？发生何事？是因为那个鬼气……产生的后遗症吗？”慕清酒紧拧着眉头，目光不由得移向慕无言的心口位置。那里已被素衣遮盖，看不清伤口究竟是否愈合。但是原本浓郁的鬼气，慕清酒已是半点也感觉不到。
借着慕清酒的身子，慕无言倚靠在她怀里，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唇角却扬起一抹有些满足的弧度，缓缓开口说道：“无妨……是我……刚刚要求爹爹，替我……废去了我的……所有武功……”
慕清酒大惊。慕无言与她一样，习武只为替死去的娘亲报仇。如今仇人未死，血仇未报，慕无言怎可如此轻易丢掉自己的武功？
她大感费解。“为什么？姐姐，风怜殇那人还活着，她不死，我们不能——”
“……九九，我已经……不能再错下去，我……我不能再杀人了……”慕无言无力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眉头紧蹙，眼角凝出一颗泪珠，“为了一个风怜殇，你变成了月隐刺客……我踏入了灰道……我们已经双手沾满了血腥……若要回头，你尚可以抛弃‘幽青’身份一途……重新做回‘慕清酒’……可我……除了废去我一身武功，我还能……如何做，才能……回头……”
慕清酒抿唇，一时无话。
“九九……我从不后悔……我的决定。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做……新的自己。”慕无言抓着妹妹的手，轻声说道，“你去……叫云织过来吧……”
慕清酒微微点头。慕白走近慕无言，俯身将倒在地上的女儿抱起，放在床上，口中道：“地上凉。”
等慕无言重新躺了下来，慕清酒才离开房间，去找夏云织。
“你如果不想活了，直接拿把刀抹脖子算了，何必来回折腾那么麻烦！”
她刚行至夏云织房门外，夏云织那怒吼声穿透了房门，直刺慕清酒的脑门，让她一时之间并未选择推开房门，亦未敲门，只为夏云织所言怔立在门口。隔了一会，她咽了口唾沫，缓缓走近房门，贴耳细听。
屋内，夏云织将一张檀木桌拍了个粉碎，上面摆放着的茶具跟着檀木桌一同，变成了一地的狼藉。夏素雪埋头看着那些碎片，弯腰将那些碎片逐个捡起来。
夏素雪的态度，惹怒了夏云织。要不是因夏素雪容貌实在俊逸，又满脸病态，她真想揪着他的衣服，往他脸上给一拳。
“有没有听到老娘说话，你这臭小子！”夏云织怒道。
夏素雪将几枚茶具碎片放在手心，缓缓站起，看向姐姐，道：“听着的。”
“那好，老娘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嗯，知道。”
“既然知道，为啥还要去跟那个幽青动手？你真的是嫌你自己活太久了还是怎么的？你以为你还有几条命够折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你已经半截身子入土，都不为过！”
“幽青杀人，被我看见，我不得不管——她是江湖中的一大祸患，身为白道中人，我有义务将其铲除——”
“拜托，全天下就你一个是白道吗？有人特意指派你去杀那个幽青吗？”夏云织顿时无语，忍不住扶额叹息，“我的笨弟弟，拜托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情况再去做事好不好？又没人强迫你去做，你何必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跟那个幽青动手？”
眼见姐姐如此为自己担心，夏素雪心生愧疚，微垂着头，朝姐姐致歉：“……对不起，姐姐，只是——”
“少给我‘只是’！从现在起，你不许再动手，不许再用寒气，听到没有！”夏云织伸出食指，指着弟弟的鼻尖，厉声命令，“给我安心等到赤焰丸出炉，安分一点，让我少操点心！你都没看到老娘为了你的事，白头发都长出来好几根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指伸进一头浓黑茂密的麻花辫中，手指用力拉扯发丝，将一头黑发弄得乱七八糟，好让夏素雪能清楚看到掩藏在青丝之下的几缕白色。
原本夏素雪以为夏云织不过嘴上说说，吓唬他罢了。然那几缕白色撞进他视线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委实不懂事，让姐姐实在操了太多的心。
那几根白发反复撩拨着夏素雪的心弦，让他心中涌上酸楚感。他朝夏云织走近两步，却又不敢靠太近，他右手稍稍颤抖着，想要抬起来抓着姐姐的手，又怕冻坏了她。几经思量，他终于还是收回了手。